□袁永庆 “活报剧”天天在街头上演。遇上了,看一看,想一想,也许还有点意思,并不像有些人自嘲的那样“成都人就是爱看闹热”。
那日中午路过窄窄的纱帽街,前面围了一堆人,车骑不过去,便也下来扎堆。扎堆的除了我等路人,更多的看来是两边店铺的老板或小工,大家神情都轻松愉快,显然不是发生了叫人面部神经发紧的杀人斗殴。一打听,原来是一位过路人,手提的旅行包被一个骑车的后生撞了一下,手松包落,包里装的一个瓷罐罐打烂了;那又不是一般的罐罐,提包人说那是件明朝古董,至少值五六百元。
闯祸的后生不过十六七岁,几分稚气,一副打工仔模样。显然他被这突然闯下的大祸吓住了,满脸惶恐,衣领被对方揪住而口讷讷不能言。据说侧边人已出来调解说赔一百元算了,但提包人不认。我下车时,舆论已压倒性地站在后生一边,说那虾子太狠,哪个晓得你那玩意是古董还是“估倒”,还有人打趣:是不是秦始皇屙尿用的尿罐罐啊?更多的人“口转”后生太瓜,咋个不挣脱了就跑嘛!这时又有一人上前打圆场,说后生你身上有好多钱都赔给他算了,一面就动手在后生身上上上下下搜了一遍,却未能搜出几文银两。提包的矮个中年人一脸恚愤,一身土气,多半也是个外地人;他不多言语,任凭周围的人起哄、讪笑,一把死死扭住后生衣领不依不饶。
又相持了一会,形势忽然有了变化。那后生在众人支持、撺掇下,一下来了勇气,冷不防猛地挣脱对方,一溜烟往路边的小巷窜去,中年人立马丢下包,转身便追,二人很快不见了踪影。看热闹的齐声“啊嗬”了一声,有人又把包里已一分为四的罐罐拿出来示众,更有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捧起破罐罐往路边工地围墙里用力一抛,只听里面又“咣”的一声响。
最终追到那后生没有?又如何了结?街头剧往往便没有结尾,倒也更增添了人们随意演绎的空间。说那提包人是诈钱的?不像。自始至终只见他孤军奋战,没一人出面帮衬,不像是设计行骗的一类。那么,真是古董,怎不把细侍候,让自行车轻轻一撞便失手落地了?发生纠纷,又为何不拉后生去“见官”,说个清楚?是周围敌意的环境不许可还是自己心中有鬼?那老实巴交的后生为何最终一逃了之,不敢面对现实?压倒性的“舆论”是表现了一种社会良心还是纯属误导?……三两分钟街头剧,竟也给我划出了这样多的问号。谜底不详,便更有了多元分析的趣味,一如十多年前看的那部电影《小街》。
点评:街头拥挤,难免摩摩擦擦。事小,让一让忍一忍便好;事大,尽快找个去处秉公了断,便是善择。“谜底”似乎应该沿着这样的思路打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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