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死亡之海”的十天
———来自勇士家庭的报道


  塔克拉玛干———维吾尔语,意思是“进去出不来”。这个中国第一、世界第二的大沙漠历来有“死亡之海”之称。10月14日,南京青年陈建国首创单人骑摩托穿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成功,一时震惊世界。
  近日,笔者到他家进行了采访。
  1968年出生的陈建国有一个普通而温暖的家,爸爸是工程师,妈妈已退休,姐姐已结婚,象别的家庭一样,父母非常疼爱他这唯一的儿子。在单位里,他是领导的司机,与领导、同事的关系处得也很好。陈建国自幼好动,从14岁起又开始喜欢玩摩托。随着年龄的增长,家里人开始关心陈建国的婚事,而陈建国却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了玩摩托车上,至今都没有谈恋爱。1996年初,家里终于被他执著的精神所打动,给他买了第一辆摩托车。那一万多元本来是为他的婚事准备的。
  陈建国高兴得跳了起来,因为这时候,陈建国单骑挑战“死亡之海”的梦想已经产生两年了。他认为人生是短暂的,如不趁年轻时干一番事业,到了爸爸那个年龄想干什么也不行了。为了事业,结婚成家可以往后推一下。
  陈建国原本只对征服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感兴趣,但在申报吉尼斯纪录时,上海吉尼斯总部向他提出更好的建议:在此世界之交的重大历史时期,实现中国从东到西(包括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大穿越,那将是更加辉煌的创举。陈建国欣然接受了这一建议。所以陈建国’99中国东西世纪大穿越的起点为南京,途经江苏、安徽、河南、陕西、宁夏、甘肃、新疆七省区,终点为中巴边境的红其拉甫,全程八千公里,真是“八千里路云和月”。此举陈建国计划用时39天,其中用于穿越死亡之海的时间为七天。
  从有了这个梦想那一天起,陈建国就开始做各方面的准备。
  为了增强体质,陈建国多次和朋友们一起爬黄山。爬山时,大家的包全部由他一人背。有时包多一趟背不上去,他就像蚂蚁搬家似的来回跑着搬了一趟又一趟。为了积累经验,他多次骑车跑长途,多次参加摩托车大赛。朱朝辉飞越黄河时,他骑车专程前往观看。为做到有备无患,去年3月,他驾驶汽车在新疆进行了23天考察。一路上常常是风雪交加,有时气温达到零下45度,他却顽强地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边缘地带进行了各种适应性训练。
  特别是近半年来,为了进入角色,他放着家里的舒适房间不住,独自一人跑到楼下只有几个平方的小棚子里住。棚子里又潮又湿,苍蝇蚊子应有尽有,父母要为他支帐篷,加风扇,他都拒绝了。平时他经常研究摩托车,拆了装,装了拆,弄得一身臭汗,有时连洗都不洗一下就钻进被窝睡觉。深夜当人们进入梦乡之后,他常常独自骑着摩托车去南京草场门、水溪门等市郊的小沙滩进行适应性训练。
  在陈建国进行“大穿越”的整个过程中,父亲陈仪为他做了详尽的记录。下面记述的一切,主要是根据其父的记录整理的。
  8月17日晚陈建国对爸爸说,明晚你还出去?爸爸说不,陈建国说,那我明晚给你讲个事。
  8月18日晚建国向爸爸说了他决定单人单骑挑战“死亡之海”的事情,并告诉他明天开新闻发布会。陈仪感到很吃惊,在沉思良久之后,他紧紧握住了儿子的手。作为父亲他理解儿子的勇敢和执着的性格,也理解儿子这么晚才告诉他的良苦用心,而儿子也从父亲那有力的大手上感到了支持与力量。
  8月19日在南京和平电影院三楼召开新闻发布会,成立了以陶晋先生为总指挥、王轶琼先生为总策划、南京方向艺术广告公司的方雷女士为总协调的十人后援团,这些人都是被陈建国的壮举所感动而自愿参加的。南京典雅居的老板叶振华先生私人赞助3万元,南京汽车制造厂的张庆发先生等十余名社会各界人士捐资1到3千元不等,加上亲戚朋友和自家的筹款共10万元,成为陈建国这一壮举的全部资金,而按计划则需要40万元。10万元除去买一辆新摩托车外已所剩无几。资金的不足并没有阻挡住陈建国征服“死亡之海”的脚步。
  9月11日下午2点30分出发仪式在南京大学校园内举行,随后在多辆摩托车的护送下经南京市区驶上南京长江大桥,大家与他在桥头告别。
  后援团按计划留在南京,在陈建国的征途上只有一个叫曹鲁的安徽小伙儿作为他的机械师,送他到沙漠边缘。曹鲁是在南京搞摩托车修理的个体户,被陈建国的壮举所感动,自愿充当了陈建国的机械师。
  生死离别之时,父亲亲手为儿子带好安全帽,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妈妈吕巧云没有到现场送儿子。作为母亲她不是不想送,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眼泪,影响了儿子情绪。
  9月20日晚建国来电:到达嘉峪关。由于信号弱,用手机联系开始困难。
  9月24日建国来电:顺利到达乌鲁木齐。比计划时间迟到两天。
  9月29日建国来电:经费紧张。父母在大家的帮助下,凑齐15000元,打到儿子的牡丹卡上。
  10月2日晚10点10分建国来电:顺利到达阿克苏。新疆商报记者站热情接待了陈建国和曹鲁。建国还告知,他住的五家渠长城宾馆总经理邹玉琴个人赞助1666元,以此吉利数字祝愿建国穿越成功。后来,陈建国失去音讯后,她多次给陈家打来电话安慰。
  10月5日建国进沙漠前最后一次来电:明天他就要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一切准备就绪。穿越时间大约需要8天。穿越沙漠将从农一师十六团出发。并说:“爸爸,如果超过15天,我还没有出来,你们就不要等我了!”
  陈仪听到此话,心中一酸,其时心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为了不让老伴承受这一压力,他没敢对老伴讲。
  10月7日曹鲁来电:建国已于昨天进入沙漠,小曹正绕道去沙漠的另一端———和田等待建国出沙漠。陈建国原计划在10月1日共和国建国50周年那天进入沙漠,结果由于种种原因,进展不太顺利,迟到6日下午1时38分才进沙漠。
  曹鲁把建国送进沙漠后,站在那里一遍一遍地为他祈祷,祝他平安。小曹仰望天空,天空不知啥时聚起了许多乌云,他忽然产生一种不祥之感,便发动摩托车追进沙漠数十公里,想把他叫回来,可是陈建国的单骑早已飞驰得无影无踪了。这一点,是曹鲁后来与南京联络时才透露的。
  10月13日这是陈建国入沙漠的第8天,如果按计划顺利穿越,这一天应该有陈建国的音讯了,然而音讯全无。
  10月14日第9天陈家和后援团均向新疆打了一天电话,依然没有任何音讯,与曹鲁也失去了联系。
  自陈建国进入沙漠失去联系后,陈仪夫妇便度日如年。他们吃不下,睡不着,夜深人静之时,老两口相对无语。建国走之前,常常站在地图前研究地图,那时老两口怕看那地图。如今,却是他们老两口常常站在地图前,望着地图想象着、推测着。
  陈仪夫妇为了不相互影响情绪,便分开来住。然而,这屋一位,那屋一位,谁也睡不着。坚强的母亲直到这时,始终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母亲吕巧云认为:世界上的母子都是心连心的,无论儿子离母亲多远,母子之间都会有一种感应。正因为如此,吕巧云控制自己坚决不掉一滴眼泪,以免影响儿子的心情。她只是不断地为儿子祈祷,并坚信这会成为儿子战胜一切的力量源泉。
  这一天,南京一家报纸刊登了《南京骑人陈建国失踪》的消息,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10月16日第10天,又是一天苦苦的期盼,许许多多的南京人给后援团和陈家打电话,关心陈建国的情况。直到下午5点多钟,后援团才接到新疆电话:陈建国已于14日夜11点45分走出沙漠。陈仪夫妇接到后援团传来的喜讯后,激动万分,两位六旬老人想笑却哭了,哭了个痛痛快快。
  事后,两位两老人量了一下体重,结果陈仪减了整整10斤,吕巧云减了6斤。
  大家从后续的消息中了解到,陈建国在沙漠中遭遇了沙暴,摩托车经常出故障,边走边修,到后来彻底坏了,最后一段路程是他扔掉车子艰难地走出来的,最后两天是在断粮断水的情况下度过的。沙漠里气候恶劣,白天气温高达60度,夜晚却冻得难以忍受,荒无人烟的冷寂、没过轮胎深的流沙以及夜不能眠都使他饱尝了非人的折磨。当地人发现他时,他满嘴血泡已无法说话,心脏和胃都受到了损伤,体重减了20斤,身体严重脱水,极度虚弱,就连他穿的包有铁皮的长统靴也开裂了。当地人及时把他送进了和田医院。消息还说,陈建国只剩200多块钱了,陈家在大家的帮助下,立即凑足1万元,又打到陈建国的牡丹卡上。
  沙漠中的陈建国,这位血性汉子,经过9夜8天520公里的日夜兼程,在无任何导航设备、无救援、无通信、无保险的四无情况下,终于甩掉死神,到达了成功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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