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渝
每到新年,总要给儿子买点礼物做纪念,但在儿子的心中,最珍贵的新年礼物恐怕莫过于那位不知名的售票员叔叔的爱。
五年前,儿子十岁。第二天就是元旦,学院组织辞旧迎新晚会,欢声笑语不断从礼堂那边传来,而我,却焦急地守候在校门口,等着儿子回来。学院在城郊,离城七八公里,路烂车少,交通颇不便利。无奈儿子的学校在城里,从小儿子便颠跑在这条路上。儿子一出门,母亲的心就系在车轮上,随之翻滚,直到傍晚,儿子跳下车,脆生生地喊声妈,那颗心才能落回胸腔。那天晚上,我在寒风中焦躁地来回走动,眼巴巴地看着一辆辆车从远处驶来,停住下人,又关上门绝尘而去。天早黑尽,我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幻化出各种令人不安的图景,这更加重了我的焦虑,七点多了,儿子仍未回来,天寒,我的心更冷。
又来了一辆中巴,车门启开,儿子蹦出来,我喜出望外地迎上去,但儿子却不像往常那样奔过来,而是转过身去,对着车窗一叠连声地喊:“谢谢叔叔!叔叔再见……”车窗口,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也亲热地跟儿子挥手告别。目送着这辆车完全消失在浓重的黑夜里,儿子才转身招呼我。我颇诧异,寒风中,儿子的脸蛋红扑扑的,好像两团火,仿佛遇上什么令人兴奋的事似的。
“要没有这个好心的叔叔,我还回不来呢!”这是儿子的开场白。
原来,儿子放学后就和小伙伴们去踢球,直踢到天快黑了,才慌慌张张地拿了衣服书包去澄溪口车站。不一会儿,车来了,儿子一摸口袋,呀!糟了!只剩两毛钱了,找遍大小口袋,也只有两毛。儿子大着胆子问了一声:“两毛钱行不行?”“不行!”女售票员冷冰冰地说。接着一辆又一辆,扔下的都是那句:“不行!”儿子只好靠着站牌,沮丧地目送车灯远去。又一辆印着“豪华中巴”字样的车开来了。儿子不敢上前问了,不料车窗口坐着的小伙子却问:“小家伙,不回家吗?”“我……我只有两毛钱。”儿子结结巴巴地回答。“上车吧,不要你的钱!”儿子还没反应过来,那小伙子跳下车,把儿子牵了上去……
“在车上,叔叔问我,钱是丢了,还是打电子游戏了。我说是丢了,叔叔安慰我说以后仔细一些就是了,可别去打电子游戏。妈,这个叔叔怎么跟那些叔叔阿姨不一样?”儿子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盯着我,不等我回答,儿子又大声宣称:“我喜欢这个叔叔,我以后都要坐他的车!”
寒风里,我的心“呼”地一下热了,脸也烫了,我激动地对儿子说:“叔叔送了你一份最珍贵的新年礼物,你将受用一辈子。”儿子懂事地点点头,随即欢跳着汇入那庆新年的人流中,在他心中,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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