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平　黄建国
　　这年头，打开报刊电视，什么案件都有，其中行骗案最多。
　　去年春末夏初，福建不少宾馆和招待所，一些下榻的客人常常会接到这样的电话：一位自称是当地警察的男子声称正在调查一桩凶杀案件，需要核查旅客身份并要旅客留下家庭或单位电话号码；一些亲人出差在外的家人会突然接到一个自称急救中心或交警刘勇的电话，告知其亲人在外地发生交通事故正在医院抢救，需将抢救款马上打入对方指定的某个帐号……
　　之后，往往还没等这些接电话的人返过神来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家里一笔巨款已经迅速汇了出去，等他们明白是一场骗局时，这笔钱已经在指定帐号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4月15日，南平市某被装厂吴厂长因公出差到福州，住在西门的一个招待所里。当晚，吴厂长接到一个自称是当地刑警的电话，这位刑警在电话中说：“有两名外地杀人犯流窜到福州，我们正在对所有住宿宾馆和招待所的旅客身份进行核查登记，请你留下你的名字、单位及你家里的电话号码，以便我们和你联系。”吴厂长一听是警察的电话，便想也没想地按他的要求一一如实报上。次日，一个男子的电话挂到了被装厂，男子在电话中说：“我是福州交警刘勇，你们厂的吴厂长在福州发生了车祸，现住院抢救，急需抢救费2万元，请马上把款汇到建设银行指定帐号上。”厂长出车祸需用钱抢救，厂里人接完电话即刻汇上2万元。被装厂的其他领导正准备前往福州看望吴厂长时，吴厂长打来了电话，听他们询问他的伤情并说要到福州看他，吴厂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人好好的，你们来看我干什么？”厂里人这才明白了什么，立即到帐号上一查，2万元已被人取走。
　　4月26日，政和县一中许老师出差到福州住进了政和驻福州办事处，和吴厂长遭遇的情况如处一辙；
　　10月3日，福鼎市郑某送儿子上大学前往福州住进福州的某办事处，当晚，在他身上重演了那个电话的游戏；
　　10月13日，福州张某出差石狮下榻某大酒店609房间，张的家里又被自称石狮交警刘华骗去2万元。
　　11月2日，某部一个军官，住入福州某大厦六楼，接到自称是福州市公安局警察的电话，套去了其住宅电话。11月4日，军官的亲属被骗汇出二万元现金。
　　11月18日，厦门王先生到福州出差，又是同样的遭遇，家人在五分钟内将指定的2万元的抢救款打入了指定帐号。这次交警的名字叫林文。
　　………
　　架网
　　这一系列案件的发生，引起了省公安厅领导的高度重视，几位厅领导先后批示，要求各地公安机关做好宣传工作，揭露犯罪，加强防范和打击。
　　根据省公安厅领导的批示精神，刑警总队长冯小福、副总队长肖远鸿亲自挂帅指挥这起系列案件的侦破。专案组综合分析了数十起此类案件情况，刻画了犯罪分子的五个规律特点：一是犯罪嫌人使用“刘勇”、“刘华”、“刘东”等姓名的假身份证，在全省各地建设银行的营业网点申请储蓄卡开户，嫌疑人也许单独一人作案，但也不排除团伙；二是事先用公用电话或手机冒充警察以调查案件为由向旅馆业了解住客情况，从中物色对象骗取家庭或住宅电话；三是冒充交警或急救中心的医生通知被骗人单位或亲属谎称发生车祸正在医院抢救，立即将现金汇往指定卡号；四是侵害的对象来看，多数选择中层领导干部、公务人员、教师、商人；五是整个犯罪过程不露面，都是通过电话联系，并从自动取款机上取走现金。诈骗已涉及全省九个地市。
　　根据上述的特点，专案组的成员们一致认为是同一伙人所为。由于案件的特殊性，肖副总队长要求反盗队主动与省建设银行保卫处及建行福州城东支行联系，取得他们及相关部门的支持。省建设银行保卫处向全省建设银行系统发出《关于协助查控犯罪嫌人的通知》，要求各地建行系统全力协助省公安厅侦破这起特大系列案件。
　　一张侦破大网迅速地架了起来。
　　擒“狐”
　　专案组架网布控后，这只狡猾的狐狸仍在作案。12月7日，永安市姓王的司机出差漳州，家中接到交警林文的电话，称王发生交通事故急需用钱，王家被骗2万元；12月8日，长泰县王某出差到漳平，家中也接到了交警林文的电话，要求汇2万元，家中汇了1万元即被骗子取走。虽然骗子的尾巴仍游离在法网之外，但各地的线索材料却在源源不断地汇集到专案组。
　　从各地收集反馈的线索断定，这个狡猾狐狸的窝点在福州。在进一步的调查中，发现他那幽灵一般的行踪在福州大利嘉城、加洋路段频频出现。然而，因为这只狐狸使用的是不断新变换的帐号，而且从被骗者的钱打入到取走这段时间只有几分钟，所以，当受骗人报案时，往往是已经过了几个小时或几天，此间帐号上的钱早已被取走，控制这个帐号对侦查员已毫无意义，因为这只狐狸下一个目标使用的又将是新的帐号。但不管怎么说，专案组已锁定这只狐狸的活动区域。
　　在这期间，福建省电信局、福州电信局、福州移动电话公司、福州寻呼公司、联通公司等众多单位都予以积极的配合，为侦破开绿灯。
　　12月7日下午，省建设银行保卫处传来信息，漳州芗城区发现嫌疑人使用的龙卡。侦查员立即驱车赶赴漳州。在漳州市局黄国华副支队长的配合下进行清查。查出嫌疑人于10月17日以林文的名义在芗城区三个营业部办了4张储蓄卡。就在一天前的12月6日，永安司机王某被骗2万元；8日，漳州长泰县的王某被骗1万元。就在同一天，省农业厅一位干部也接到了同样的诈骗电话。目标进一步地被锁定。
　　12月9日下午2时许，省建设银行福州城东支行报警：在屏山、华林路及宏利大厦一带的自动取款机出现嫌疑人在活动。
　　狡猾的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不久，侦查员获悉狐狸出现在思儿亭附近，林祥庆、黄小虎当即骑摩托车火速直奔中医院，当他们目标锁定在思儿亭自动取款机时，只见一个瘦高的年轻男子靠上了思儿亭自动取款机，此人耳朵上戴着随身听，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他嘴里哼着音乐，一边随着音乐的节奏抖动着身体，一边将储蓄卡插入自动取款机内，然后娴熟地在键盘上敲了一串号码……说时迟那时快，林祥庆和黄小虎把摩托车往旁边一甩，扑向嫌疑人，嫌疑人一阵拚死挣扎后被活擒。
　　这个嫌疑人正是公安人员架网守候的案犯雷祖兴。当天晚上，专案组对雷祖兴展开了预审。31岁的雷祖兴系畲族人，家住龙岩市新罗区龙川路19—4号。中专文化，曾在龙岩、才溪建筑公司工作，后经营过工程，开过茶庄。
　　在其落脚点福州市区的某教育学院3幢406室住处，搜查到假身份证7张，建设银行储蓄卡49张，农业银行储蓄卡19张，还有10多张从电话簿上撕下来的许多地区宾馆、招待所的电话号码。在铁证面前，雷祖兴交代了自己先后利用和他同居的女友叶某，朋友王某、张某等人，用刘勇、刘芳、刘东、刘华等假身份证办理了储蓄卡68张，然后以交通事故为由进行诈骗的过程。
　　自白
　　问及雷祖兴为什么会利用这种方法诈骗，他的回答既简单但却不泛令人深思。在他的审讯笔录里，有他的这么一段自白———
　　“我眼红别人发财，我做梦都想发财，赚大钱。然而，我做什么总是亏，从1994年到现在，我承包工程，开茶庄，亏了几十万元。我想走捷径，得到最多的钱。这捷径就是诈骗。”
　　雷祖兴交代，最让他兴奋的是1998年7月份的一笔诈骗。他来到厦门，把电话打进了某某宾馆的总台服务员，自称是公安局的，要查一个流窜的杀人犯，要服务员提供旅客的住宿情况，从中得知有一位客人是做酒店生意的，带一家五口人住在405房间。于是，雷祖兴便把电话打进了405房间，接电话的是一位男子，他便编了一套警察调查凶杀案件的借口，需要他留下家里的电话号码，对方说他家人现在都在厦门，便留下了他在福州其弟弟的手机号码。第二天，雷祖兴便打通了这位客人在福州其弟的手机电话，声称自己是厦门的交警，叫王明，说他的哥哥在厦门发生了车祸在医院抢救，急需急救费5万元，让他马上汇到厦门建设银行的一张他办理的储蓄卡里。打完电话15分钟，雷祖兴的这张卡里便打进了5万元。乐得他当天晚上通宵作乐，到了最高档的酒家吃了一顿，然后到KTV找了两个三陪小姐潇洒了一番，接着又到桑拿按摩风流了一番……那一夜，一掷五千元让他享受到了什么醉生梦死的快乐滋味……
　　11月间，就在刑警反盗队开展侦查的同时，为了防止各地群众被骗，各地公安机关在当地报纸上专门刊登了骗子利用交通事故诈骗钱财的事，提醒人们注意。《福建日报》、《福州日报》、《海峡都市报》等报纸都在显要版面上作了醒目揭示，雷祖兴也看到了，他在被捕后告诉审讯他的侦查员，“当时我看到后并不感到害怕，而是亢奋极了，因为此作案手段乃我独创，连警察都奈何我不得，这说明我的手段有多么高明，我觉得自己就象那些电影电视上的诈骗高手，上了报纸，成了名人，虽然出的是臭名，仍令我亢奋。我觉得刺激极了，在不到一个月里，我又连着作案五起。多行不义必自毙，最后一次，当他乐哈哈地来到自动取款机前要将1万元取出来时，却一头栽进他自己挖掘的陷井里。
　　警示
　　雷祖兴归案后，人们不仅要问，为什么他能在半年中作案数十起，且屡屡得手，轻而易举地骗取数十万元？
　　其实，这一问号在雷祖兴的交代中已经有了令人反思警醒的答案。
　　在这里，综合全案，专案组向人们揭示了受骗者为什么会被骗的几个原因：一是麻痹大意。当他们听了对方自称是警察便放松了警惕，将单位或家里的电话号码留给对方。其实，他们只要稍有一点法律意识就会发现破绽，因为警察执行公务，询问公民有关情况时，必须出示警察证件。二是利用人们的亲属、同事之间的亲情，救人心切的心理来行骗，连连得手。雷祖兴谙知人们的心理状态，编出了车祸的谎言来骗人，当家人骤然听到出差在外的亲人出车祸在医院抢救，一时，意识出现模糊，大脑里想到的只是亲人的生命安危，所以没时间去判断对方的真伪，只是想赶快把钱汇去，等他们意识到是骗局时往往是迟了一拍。
　　而对警察来说，因为雷祖兴使用极其狡猾的犯罪手段，雷的作案过程非常严密，先是使用假身份证办理储蓄卡，办卡又多是利用他人来办理。所以，当各地公安机关接到报案查到帐号后，他们逮到的只是一只已不见踪迹的狐狸影子，并不影响雷祖兴利用新的卡号继续行骗。
　　在这里，警察向人们提出警示，遇到类似情况不要惊慌，要及时报案，并尽快与出外的亲属联系上，核实情况后再采取措施。
　　雷祖兴这个诈骗高手虽然落网了，但是，我们必须看到，在这个大千世界中，骗子仍然无处不在，还会有比雷祖兴手段更狡猾的狐狸在窥视着善良的人们布诱饵下套子，人们要提高警惕，遇事多打几个问号，这样，即使在遭遇骗子时也能避免上当受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