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借不还“挞”成“打”


  早在北宋中期,击打的打已经滥用。欧阳修《归田录》嘲笑说,“举世君子小人皆同其谬者”惟有这个打字。现代仍然如此。用得对的有打铁、打麦、打桩、打鸟、打狗、打鼓、打字之类。用得滥的太多了,例如打针、打水、打酒、打鱼、打牌、打包、打诨、打屁、打鼾、打伞、打分、打滑、打谜、打烊、打扮、打扫、打量、打坐、打听、打算、打从、打折扣、打毛衣、打草稿、打电话、打前站、打赤脚、打单身、打瞌睡、打记号、打比方、打喷嚏、打诳语、打招呼、打照面之类。然而,欧阳修所说“皆同其谬者”不是指滥用。他说,查遍字书,绝无音dǎ的打。《广音员》有打,《说文解字》新附也有,但都音dǐng,不音dǎ。《增广韵文》说:“屋漏偏遭连夜雨,船行又遇打头风。”此打读顶,谓遇逆风,音dǐng。蜀人至今谓掷物以击人曰打,音dìng。本来嘛,打字从手丁声,怎能读dǎ音呢。《说文解字》新附打字,其义为击,都挺切。可以推定,北宋早期打字仍旧读dǐng,尚未讹读成今之dǎ音也。
  如此说来,杜甫诗句“枣熟从人打”和金昌绪诗句“打起黄莺儿”都应该音dìng。前句是说邻儿潜来掷物击枣,后句是说闺妇出来掷物驱莺。
  那么,今读dǎ音的打又是怎样来的?我想是从《尚书·益稷》鞭挞的挞那里来的。挞音tà,与dǎ近,繁体笔划十六,北宋中期乃借笔划少的打字代用。久借不还,打就读成dǎ,使“举世君子小人皆同其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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