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发生在某乡村中学的事实。不过,时过境迁,已经算不得新闻了。
1996年,孩子军儿在某乡村中学读初三。他天资聪慧,学习成绩不错,理想是上复旦读中文。因了这个缘故,同学们都喊他“复旦”。可万万没料到校方的一次处分决定粉碎了“复旦”的梦想,更使我抱憾终生。
一天,我突然被通知去学校,原来,军儿“出事”了!三天前,学校召开大会整顿校风校纪,其中一项是禁止玩“金花”。就在那天早晨,同村的长河与军儿在上学路上被班主任“拿了现行”,收缴赌资三毛硬币。班主任立马向校长汇报,校长立马派人赶拟处分决定,并着人通知我和长河的家长“务必9点前到校,有要事研究”。到了学校,走进校长室,校长唬着脸介绍了情况,并不容商量地对我们说:“经研究决定,请你两个到大会上讲几句。”讲几句?分明就是要作检讨!“天下哪有这般道理,学生有了点过失要家长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检讨?教不严,首先不是‘师之隋’么?”我当时差点说出口来。而且如此小事,更何必这般小题大作。当年气盛的我,固执得像条牛,咬紧牙始终没吱声。倒是长河的父亲十二分爽快,直说“我去我去”。
“你不讲也行,那就开除口罗!校长冷冷甩出一句。不一会儿,近千名师生黑压压地坐了一操场,一个个引颈张望,专候我们的“好戏”。可怜的同伴上台了。那一刻,我的眼前一片朦胧,耳朵嗡嗡作响。既有惶惑,更多的却是气恼和抗拒。军儿见我死活不肯上台,急得大哭:“爸,你去讲嘛,我错了,我要读书哇!”
“开除就开除!”我愤然车身走了。
军儿被除名了。回到家里,他哭了半天,午饭也没有吃。不久,未满16岁的他只身去了广州,临走时他说他边打工边自学,立志当打工作家。孰料半年时间不到,他竟殒命于车祸……赶到殡仪馆,见我们的军儿睁着一双怕人的眼睛,妻顿时昏倒在地……
如今,我和妻再不敢提起军儿的名字。只有在墨黑的夜里,我独自漫步街头,凝望天边那惨淡的星星,我疑心那是军儿死后还未曾关闭的眼睛。
军儿,还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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