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浓于水


  似乎到了今天,我也搞不明白:我该不该恨父亲?
  出生时,父亲便不在我身边,究竟我多大了才见到父亲,我搞不清楚。成长的记忆中留给父亲的空间总是很少,只记得父亲喜欢打麻将,爱麻将好像胜过爱我。
  父亲是位铁路工人,加上母亲的工资,一家人的生活也还过得去。后来,父亲被调入机务段的洗火卢车间,空闲的时间一下子多了,便和母亲商量着买了一套工具干起了水道的业余安装、维修。一两年下来,家里的收入渐渐多了起来———我和母亲都以为,以后我们一家人会过得越来越好。
  结果却让我和母亲彻底跌入了深渊。父亲在外面拼命赚钱的同时也有了外遇,家里的灾难也由此降临了。最终,父亲花光了家里的存款辜负了母亲对他一次又一次的宽恕,忍无可忍的母亲最终做出了离婚的决定。
  父母离婚后我被判给了父亲,但跟着母亲生活,月末从父亲的单位领取300元的抚养费。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没见过父亲一面,我也从来没想过他,大约是心里总藏着一股恨意吧。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母亲对我很好,可我在内心深处始终觉得不充实———似乎少了点什么。
  善良的母亲倒不时提醒我去看看父亲,可不知是抽不出时间还是不想抽出时间,我迟疑着,但国庆节放假那会儿,我到底还是去了。
  来到父亲那间管道安装的小店时,父亲蹲在店门口,正摆弄着一堆破旧的水龙头。我叫了他一声,父亲抬起头来,看见是我,连忙站起身,挺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便转身从里屋端出一把椅子叫我坐下,随即又买来一大堆零食放在我前面。干完这些,父亲又蹲下继续摆弄那堆旧龙头,只是时不时抬起头来和我说两句话。
  那天上午,我和父亲谈了许多无关紧要的话。吃过午饭,父亲说他想躺会儿,我点了点头,便坐到了柜台前。一会再看父亲时,他已经睡熟了,已显苍老的眉目间有了一点劳累后的舒坦,也许还有一点因我到来的喜悦。刹那间,我觉得怎样也恨不起父亲来了。
  回家后,我告诉了母亲我的感觉,母亲愣了愣颇为感动地说了句:“毕竟是血浓于水啊!”
  作者:内江市二中高一 龚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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