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起非常特殊的案件，涉案９人的犯罪团伙犯下了故意伤害罪、抢劫罪、组织卖淫罪、寻衅滋事罪等多项罪行，涉案人员的关系令人震惊。这个卖淫团伙中既有亲生母女结伴卖淫，又有恋人合伙卖淫。最令人关注的是，母亲于秀丽不仅自己又当“鸡头”又当“小姐”从事卖淫活动，她的亲生女儿于晓莉也成为卖淫女。而曾经决定金盆洗手的于秀丽如此疯狂组织卖淫又亲自卖身，竟然是为了治好女儿因卖淫堕胎而落下的“月子病”。

    ２００４年１２月１０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对这起特殊作出判决，一审判处９名被告人２年有期徒刑到无期徒刑的刑期。通过这起案件，我们是不是应该认真地检讨一下“笑贫不笑娼”的观念了？

    进城打工，为赚大钱进入夜总会

    于秀丽１９６３年９月出生于吉林省永吉县一个偏远的小村庄，只上到小学六年级就辍学回家务农。长大后于秀丽成了远近有名的一枝花，不到２０岁就嫁了人。两人结婚后来到吉林市打工。

    １９８３年４月，２０岁的于秀丽生下了女儿于晓莉。尽管女儿聪明可爱，但却让一心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的丈夫十分不满，夫妻的关系开始紧张起来。而已进入城市的于秀丽随着眼界的开阔，她也看不上丈夫了。后来，于秀丽和丈夫离了婚。

    于秀丽把女儿留在母亲身边，踏上了南下的火车，来到了四川的攀枝花市打工。但没有文化的于秀丽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到手的票子很少，别说养活女儿，连养活自己都要精打细算才行。

    一天，于秀丽急匆匆赶着去打工，一不小心踩到一个衣着光鲜的时髦女郎脚上，女郎立即尖叫了起来，一把拽住于秀丽指着她的鼻子叫着：“乡巴佬，长眼睛了吗？就是把你卖了也不值我这鞋的钱！”于秀丽又羞又急。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指责时髦女子太不讲理。一个中年妇女撇了撇嘴说：“不过是只‘鸡’，有什么好拽的！”

    于秀丽一听这话更伤心了，连“鸡”都能欺负自己。自己辛辛苦苦工作却还解决不了温饱，“鸡”却能轻轻松松的赚得满身鲜亮。回到住处，于秀丽决定也到夜总会去试试自己的运气，因为她要淘金，她要有钱，她要过上好日子。第二天，于秀丽来到一家夜总会应聘，天生丽质的她当即被录用，被安排到贵宾房工作。

    坠入烟花，从三陪女变成夜总会老板

    虽然于秀丽在夜总会不是坐台小姐，但回头客却不少。其中就有一个周大款最为执着，经常去捧于秀丽的场。一天晚上，周大款来夜总会玩，几个坐台小姐蜂拥上来，其中一个刚来的妖艳女孩，于秀丽一下子记起这是那个羞辱过她的“鸡”。于秀丽当时说不清出于什么心理，一把抱着周大款的胳膊昂首走进了包房。

    当晚，于秀丽把自己“卖”给了周大款。第二天于秀丽就把这笔钱全部寄给了在东北老家的女儿。从此，于秀丽开始了自己的皮肉生意。１９９３年，卖淫攒下一大笔钱的于秀丽承包了攀枝花的一家小型夜总会，由三陪女摇身变为老板。生活上富裕了，于秀丽寄回家的钱更多了。而女儿于晓莉也渐渐因为家庭的富裕骄横起来，不喜欢读书，只喜欢享受。小学毕业后，于晓莉跑到攀枝花找到母亲于秀丽，开始当起“千金小姐”来。

    在夜总会里，各种人都有，于秀丽每天都在认识不同的男人，如一只花蝴蝶在灯红酒绿中穿梭着，诱惑着男人们，也被男人所诱惑。有一个晚上，有人闹场，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出手将肇事者制服，心存感激的于秀丽得知这个叫鲁连声的男人是某厂的保卫科科长。之后，于秀丽成为鲁连声的情人。

    １９９７年，攀枝花警方的扫黄打非活动进行得轰轰烈烈，于秀丽害怕查到自己头上来，决定将夜总会转手，然后离开攀枝花回到东北老家。关门盘点的时候，于秀丽才发现这几年虽然也赚了一些钱，但平时大手大脚惯了，所剩无几。

    当鲁连声得知于秀丽要离开攀枝花后，竟然抛妻弃子跟随于秀丽来到东北。为女治病，重新踏上“堕落”之旅

    于秀丽和鲁连声带着于晓莉在吉林市住了下来。于秀丽打算金盆洗手，就和鲁连声开了一个小铺子。但是女儿于晓莉却不愿意整天在家里呆着，常常一个人拿了钱跑出去玩。对于晓莉十分溺爱的于秀丽只要女儿开心，别的也不管太多。

    终于有一天，１７岁的于晓莉回家告诉于秀丽自己想去广州打工，于秀丽见女儿大了，觉得她的生活道路应该由她自己去闯，便对女儿进行了一番江湖教育，然后给了她一万元钱让她出去闯天下。

    于晓莉离开家后便杳无音讯，让于秀丽十分挂念。直到２００２年冬天，当满面病容的于晓莉站在于秀丽面前的时候，她才得知女儿因为流产不当导致严重的后遗症时，于秀丽急忙追问于晓莉孩子的父亲是谁，于晓莉支支吾吾半天，终于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于秀丽差点晕了过去，久经风月场的于秀丽明白女儿走了自己的老路。

    于晓莉这几年一直在广州深圳一带当小姐卖淫，甚至还经常和朋友跑到澳门卖淫。２００２年９月，于晓莉陪一个老板去了一趟澳门后，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晓莉只好自己找了一个私人小诊所把孩子打掉了，但是手术后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不但不能再冒险卖淫，而且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治病。万般无奈之下，孤苦伶仃的于晓莉只好回到母亲身边。

    爱女心切的于秀丽带着于晓莉四处求医。为了治疗于晓莉的病，于秀丽几乎花光了自己这些年的积蓄。巨额的医药费让于秀丽入不敷出，能借的都借了，万般无奈之下，于秀丽只好重操旧业来到吉林市的一家洗浴中心当小姐，赚钱为女儿治病。

    于秀丽曾经当过夜总会的老板，对于当“妈咪”早已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在吉林市的圈子里有了一定的名气，有不少女孩子都在她手底干活。于秀丽决定把生意做大，赚更多的钱，彻底治好女儿的病。她把下一个做生意的目的地选在了北京。

    进京淘金，当“鸡头”抢地盘

    ２００３年５月，于秀丽带着女儿和手下几个姐妹，雄心勃勃地到京城淘金。但到北京后，于秀丽才发现北京的生意并不比吉林好做，只好选择城乡结合部当“站街女”。初来乍到的于秀丽摸不清楚北京的规矩，一时间很难打开局面。后来经人介绍，于秀丽认识了一个叫金哥的鸡头。金哥见到风韵犹存的于秀丽后，顿生怜香惜玉之情，不仅把于秀丽及她手下的几个小姐全盘接收，而且还“召幸”了于秀丽几次。当然，在日后的皮肉生意中，他对于秀丽是特别照顾的，不但免了于秀丽每月１８００元的保护费，还让她当上了管理４个小姐的“鸡头。

    在金哥的带领下，于秀丽管理着自己手下的４个小姐，她们每月向金哥交１８００元钱，其中１５００元是份儿钱，３００元是保护费。金哥则派打手替她们看场子保护她们的安全，每月给打手开工资。其中，打手中的宋来宝和于秀丽手下的小姐周秋芳是一对将要结婚的恋人。

    金哥手下的这些打手都是亡命之徒，其中最为凶狠的是周秋芳的男友宋来宝。在北京城乡结合部的卖淫团伙中，不同的“鸡头”都有各自的地盘，不同团伙之间常常为争夺地盘而大打出手。２００３年９月，于秀丽和她的卖淫团伙和一个湖北团伙争夺在清河的卖淫地盘，９月２３日晚上，于秀丽伙同宋来宝等２０多名打手到清河小营，他们各自抄“家伙”冲进胡同，湖北人闻声而逃，他们却将出来遛弯的３名无辜群众殴打致伤，并砸坏了停在附近的面包车。

    母女受审，九人卖淫团伙被严惩

    ２００３年９月，于秀丽他们赶走湖北卖淫团伙后，在清河某小区租了三间临街小平房，有了固定的卖淫场所。于秀丽不但管理这些小姐，自己也亲自上阵卖淫赚钱。有时候于晓莉见于秀丽又当“鸡头”又接客太辛苦，她提出自己也想接客赚钱，但每次都被于秀丽阻止了。

    对于女儿卖淫落下后遗症，于秀丽曾哭泣着哀求女儿远离色情场所，然而，女儿并没有从母亲的哀求中悔改。如果没有出现人命案，于秀丽和于晓莉这对患难母女的生活，也可能在皮肉生涯中继续浑浑噩噩下去。

    ２００３年１０月２１日下午，卖淫女周秋芳在清河的租房门口站街招揽嫖客。这时候，刚和朋友喝完酒的外地来京打工人员陈某走了过来，周秋芳立即上前热情招呼。两人商定好５０元的价格后，周秋芳便将陈某迎入身后的房间。周秋芳见他喝得有点多了，担心他事后不给钱自己会吃亏，便要求陈某先付钱。陈某不同意，借着酒劲猛地向周秋芳扑了过去。周秋芳一边躲闪着，一边大声喊叫着；“来人啊，快来人啊！”

    这时周秋芳的男友宋来宝和其他４名在屋外当保镖的男子闻声而来，闯进屋后不问青红皂白一把抓住陈某一顿好打，并让他拿２０块钱走人。但陈某不想拿钱，并与宋来宝争辩起来。宋来宝等３人各拿一把镐头朝陈某的头部、身上一顿乱打，导致陈某重度颅脑损伤呼吸循环衰竭死亡。打死陈某后，他们连忙找到于秀丽想办法。于秀丽和于晓莉母女连忙带领他们逃往天津、山东、江苏等地。

    ２００３年１１月１７日，于秀丽等９名犯罪嫌疑人先后被警方逮捕。２００４年１０月２４日，北京市检察院第一分院向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２００４年１２月２０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以故意伤害罪一审判处宋来宝无期徒刑；以组织卖淫罪、寻衅滋事罪、窝藏罪判处于秀丽有期徒刑１７年；以窝藏罪判处于晓莉有期徒刑３年。

    于晓莉在法庭上接受宣判时，当听到自己仅仅被判３年有期徒刑时，一直歪着头的她表现出轻松和欣喜，而站在她前面的母亲听到自己１７年刑罚时也一脸漠然。庄严的法律并没有给这对母女带来心灵上真正的震撼。

    母女双双坠入烟花，这种令人不可理喻的现象之所以出现，更深层的原因在哪里？对此，本案审判长王坚指出，这是社会上“笑贫不笑娼”的观念在作祟，在封建时代这种观念曾经风行一时，当今由于贫富存在差距，受物质诱惑的刺激，这种观念又沉渣泛起。这是对社会道德底线的冲击，反映出在部分人群中伦理道德观念的沦丧。因此，加强公民的思想道德教育和法治观念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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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图／张莉萍　阿拉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