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村姑钱华女扮男装与留学日本的北京女子徐小媛(化名)订婚并同居长达6年。两个女人演绎了一个现代社会“夫”唱“妇”随的诈骗奇案。这对“假凤虚凰”一个自称是日本贵族富商“中泽华一”,一个自称是“中国纯种贵族”的民国大总统徐世昌的孙女。靠着“显赫”的身份,两人合伙疯狂行骗上千万元。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与钱华同居6年的徐小媛全然不知自己的“丈夫”竟是河北的一名村姑。那么,钱华如何蒙混过关骗取了徐小媛的信任?徐小媛为什么会心甘情愿伙同钱华冒充“中国贵族”参与诈骗?为什么很多被她们诈骗的人忍气吞声不向警方报案,甚至不愿意承认被骗向她们提起诉讼?
乔装改扮,村姑变成“日本贵族”后裔
1970年10月24日,钱华出生于河北省昌黎县葛条港乡东沙河村。她聪明绝顶能说会道,是村里公认的才女,读完小学她就开始管理村里的文化站。1984年7月,只有14岁的钱华高中毕业,她离开家乡到北京打工时,偷偷带走了村里最值钱的一部照相机。
到北京后,钱华被介绍去当家教。随着阅历的增加,她看到好多乡下女孩进城做生意赚了大钱,她也打算做电脑生意。但在人地生疏的北京她搞不到启动资金,最后她想到了自己的家乡。1986年夏天,钱华回到家乡,以入股的名义骗取了20多万元,然后南下广州去进货,但却被南方人骗得血本无归。
钱华回北京后在一位高干家里当了家教。主人家门庭若市,来客不是高官就是大款,对她这个家教非常客气。这些细节深深刺激着钱华,她明白一个人的身份在社会上生存的重要性。但钱华长得太不像女人了,而像个膀大腰圆的假小子,加上她从心底里也把自己当成强大的男人,所以她决定将自己的性别变为“男人”去开创一番事业。
她发现最吃香的身份是“外宾”,于是决定把自己打造成一名“国际友人”。1991年,21岁的钱华悄悄返回老家,以做海蜇生意为名骗走两个姐姐6000元,去做变性手术,但因为钱少没有做成。
钱华花钱找了一名男性到医院做检查骗取了性别鉴定证明,随后带着证明到派出所更改了性别。为了把自己包装得更彻底,钱华专门到某外语学校学过一年日语,又给自己起了一个她认为非常日本的名字“中泽华一”,找假证贩子制作了一本假的阿根廷护照,摇身一变成了阿根廷籍的日本贵族后裔。有意思的是,她的阿根廷地址用汉语拼音拼出来,是“中国河北秦皇岛”。
1994年之后,钱华的身份由女变男,操着不很流利的日语、汉语和英语,成为合法继承亿万家产的“日本贵族后裔”。
假凤求凰,
“贵族后裔”与北京留日女子订婚
成为“日本贵族后裔”的钱华开始拐弯抹角地与一些高级干部和一些大老板交上了朋友,她以做国际贸易为由,并许以高额回报,从这些人手中陆续“借”了几百万人民币。用“借”来的钱注册成立了一家高科技公司,在北京的高档写字楼嘉里中心租下了一层楼作为办公室,从一些国际著名大公司高薪挖来高级管理人员。她还购买了奔驰轿车、租了豪华公寓。甚至日常所吃的水果、牛奶等,都是当天从澳大利亚空运来的。
钱华很清楚,单枪匹马地诈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自己长期单身而没有情人和妻子,容易被别人看穿,所以她打算为自己物色一个“妻子”来掩护自己。
事情凑巧,钱华在北京交往的朋友中有一位龚女士,她的女儿徐小媛在日本留学,当得知化名“中泽华一”的钱华是日本贵族后裔,已经26岁尚未婚配时,她连忙把女儿徐小媛的照片拿给“中泽华一”看。“中泽华一”立即表现出“爱慕”的神色,向未来的“岳母”一家大献殷勤。日本贵族后裔抛来的绣球立即被龚女士衔住。
但1996年春节,25岁的徐小媛从日本回到北京,带给龚女士的却是她在日本谈了一个男朋友的消息。而龚女士早把“中泽华一”当作自己的女婿了,所以当她听到女儿的日本男友出生于一个普通家庭时,她开导女儿说:“中泽华一是日本贵族后代,又在北京开着大公司,而且只比你大一岁,你嫁给她等于上了天堂啊!”在龚女士的撮合下,徐小媛渐渐动心了,并开始与钱华约会。与此同时,钱华以出手阔绰征服了徐小媛周围的亲友。他们都认为徐小媛嫁给“中泽华一”才是上上之策,走马灯般游说徐小媛。
1996年年底,中泽华一和徐小媛在某五星级酒店举办了一场极其豪华的订婚仪式,来宾中高干、富商和演艺界明星云集,更让徐小媛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鸠凤同巢,
精神恋爱替代女人“性福”
订婚后,徐小媛搬到钱华居住的每月3000美元租金的公寓,钱华为她买了一辆奔驰轿车,两人开始以夫妻的名义同居。
新婚之夜,当徐小媛躺在宽大柔软的双人床上,满心欢喜地等待夫君与她共赴云雨幻境的时候,钱华却只是在她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道了一个“晚安”就进入了梦乡。徐小媛以为“丈夫”太累的缘故,也没有意。但接下来的日子里,钱华一直不跟她同房,她怀疑“丈夫”有同性恋倾向,可钱华并没有跟其他男人有密切的交往。她想问又难以启齿。
刚开始她一直认为“中泽华一”是个非常有层次的人,不屑于做寻常夫妻。徐小媛施展出多种媚态试图唤起“丈夫”的男性雄风,但钱华是点到为止,从没有脱掉过衣服和徐小媛共眠。终于,在一次酒后的性冲动中,徐小媛再也忍不住了,她质问“丈夫”为什么不跟自己亲热。“中泽华一”黯然神伤地对她说:“我是一个私生子,我的父亲比母亲大整整20岁。我母亲怀我时遇上车祸,因此我是个早产儿。我出生后被诊断睾丸受伤,失去了性功能。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治好病。”钱华边说边掉眼泪。徐小媛见“中泽华一”这样伤心,也就信以为真。此后的6年中,两人再也没有什么亲密接触,更无夫妻生活。徐小媛渴望奇迹出现,她买来大量的补药和雄性激素给“丈夫”调养,但“丈夫”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
其实徐小媛的“心魔”还不仅仅在于夫妻间生理上没有性生活,更在于她从心理上已经完全被钱华所掌控。徐小媛的荣华富贵要依附于钱华,对“丈夫”必须言听计从。遇到事情的时候,钱华会用极其难听的语言斥责徐小媛,让她意识到怎样在别人眼里做一个称职的贵族妻子。跟钱华在一起,徐小媛时时刻刻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她从心底里惧怕钱华,发展到后来甚至不敢直视钱华的眼睛。
为了让别人看起来她们更像夫妻,钱华跟徐小媛商议领养一个孩子,徐小媛只好答应。1999年春天,钱华从广州领养了一个女孩,给这个女儿取名“中泽太平”,但女儿很怕“爸爸”,在她眼里,从不打人的爸爸也是个“魔鬼”。
徐小媛的母亲龚女士得知女儿领养了个孩子,她不明白其中原因,在她的多次追问下,徐小媛才把“中泽华一”性无能的情况对母亲如实相告。龚女士为此悔恨交加,大病一场。不久之后因为心脏病发作离开了人世。
“夫”骗“妇”随,
资金链条断裂使贵族神话破灭
钱华公司运营的所有费用和奢侈生活的支出,几乎全部是她骗来之后拆东墙补西墙维持的,钱华觉得每次诈骗之后“玩失踪”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她想到抛出自己的“妻子”徐小媛作为保护伞。
2001年3月到5月,钱华以徐小媛的名义陆续注册成立了北京中泽宏大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北京中泽博大科技发展有限公司。这是钱华把徐小媛拉入骗局的第一步。
第二步是把徐小媛包装成一个“中国贵族”。空壳公司成立后,钱华让徐小媛对外称是民国大总统徐世昌的孙女,以便融资投入公司运营。徐小媛开始还拒绝,但在钱华的劝说下,她只好答应。
果然,这对珠联璧合的贵族后裔“夫妇”,更加赢得了别人的信任。2001年5月,徐小媛称公司急需用钱,向北京某律师事务所主任黄某和某银行副行长徐某分别借款50万元。骗到钱后,钱华在一家高档写字楼租赁了一层作为办公用房,并放出口风去要投入巨资装修。这所谓的装修当然是个圈套。
2001年7月初,钱华认识了某装修公司的老板刘先生。刘先生被她们的身份和派头所折服,在钱华提出要预交50万元工程质量保证金的情况下,刘先生将50万元交给钱华。两个月后,钱华对刘先生谎称,中泽博大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因向台湾某公司订购高速打印机,资金周转困难,向刘先生提出借款,并许以高额利息,骗得刘先生150万元。其后,钱华又对刘先生谎称公司正在与惠普公司签订合同,急需资金支付合同定金。为了骗取刘先生的信任,徐小媛说:“我是大总统徐世昌的后代,我在香港渣打银行购买了400万美元的基金,如果到时我丈夫还不了你钱,我就用这笔钱还你。”刘先生信以为真,借给她们200万元。
她们虽然搞到了钱,但公司并没有投入运营,也没有任何一个盈利的项目。两个月后,刘先生见装修工程一直没有开工,开始向她们追要借款。让钱华头疼的是,骗取刘先生的这400万元已经堵了以往欠款的窟窿,现在手里根本没有钱,也没有找到下一个诈骗的对象,资金链条眼看就要断裂。
2002年5月,钱华先是煞有介事地给刘先生开了两张各为100万元的支票,然后带着几百元钱跑到了西安。之后徐小媛也学着钱华“玩失踪”,离开豪华公寓偷偷搬走了。当刘先生去银行划账时,发现钱华公司
的账上根本没钱。他无奈之下向公安机关报了案。2003年8月22日,公安机关将徐小媛和钱华一举抓获。
在钱华逃往西安的一个多月里,她不但骗取了一个音乐系女大学生的“爱情”,还从当地一名银行行长那里贷得100万元。
钱华被捕后,警方用了大半年时间,才揭开了钱华男人、日本富商、阿根廷籍、诈骗犯这四层面纱。
徐小媛是在被关进看守所后才知道钱华不是男人的。当她得知与自己同居6年的“丈夫”竟然是个女人时,惊诧之余不禁悔泪长流。2004年12月20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处钱
华有期徒刑15年,并处罚金20万;判处徐小媛有期徒刑10年,并处罚金10万元。(本文拒绝一切形式的转载、文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