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０５年１０月５日晚１１时许，贵州省独山县一个中专文化的年轻母亲，举起利刃，含泪刺向自己一对躺在床上分别为７岁的儿子和９岁的女儿，而后挥刀自尽。两个鲜活如花的生命，至死仍紧紧地抱着生养他们狠心而又无奈的母亲……

    十年爱恋快乐地痛

    今年３５岁的吴兴叶与３６岁的蒋成忠分别是贵州省独山县上司镇上司村和本寨乡农历村人。他们是同班同学。初中毕业，坠入爱河的吴兴叶与蒋成忠都没考上学校，各自回家务农。

    １９８８年，蒋成忠在家人的资助下自费到贵阳某军体校读中专。此期间，蒋成忠适时提出，让吴兴叶去都匀读中专，并且承诺，他帮女朋友出一半学费。为了让女儿与女婿相配，吴母不顾丈夫反对，把吴兴叶送往都匀某医学专科学校化检专业学习。

    １９９０年８月，蒋成忠到都匀市某派出所见习，成为一名治安协警。穿上警服的蒋成忠英姿飒爽，下了班之后，他经常精神抖擞地到医专把吴兴叶接到自己的住处来，解决学生伙食甚差的问题。不久，吴兴叶怀孕了，肚子一天比一天隆起来，蒋成忠惊惶失措。他这一“生活作风问题”很快被所领导发现，随即被辞退。脱下制服的蒋成忠回家务农。

    １９９３年７月，从医专化检专业毕业的吴兴叶回到独山县。一年后，等来了分配指标，她进入县化肥厂工作，成为一名体面的国营厂工人。脱离警察队伍，落难的蒋成忠在独山县城租了一间房，傍着自己的女人吴兴叶，共同憧憬美好未来。不幸的是吴兴叶工作不到半年，在一次常规体检中，医务人员发现本应还是女儿身的吴兴叶身怀有孕。一个星期之后，吴兴叶被厂里清退。

    １９９４年５月，吴兴叶与蒋成忠结婚，家安在本寨乡。

    １９９５年，蒋成忠辞别娇妻前往江苏常州打工。

    挺过灾难躲不过情劫

    １９９６年１月，吴兴叶生下白白胖胖的女儿晓珊。夫妻俩分别在常州印染厂、常州织布厂上班。他们租了一间房，购置了一些必要的锅碗瓢盆，过起了艰辛的创业生活。１９９８年１０月，在江苏，他们盼来了宝贝儿子晓冬。因为在江苏常州生活费用高，生下孩子八个月后，吴兴叶回到了贵州独山本寨乡老家，专门照料孩子。

    儿子两岁半后，吴兴叶又把儿子托给上司镇的外婆带，然后自己带着四岁半的女儿前往江苏与丈夫团聚。

    女儿六岁时，吴兴叶把她送到当地私立小学去读学前班。儿子五岁，他们又把儿子从贵州独山上司镇接到江苏常州读书，姐弟俩一起读一年级，同在一个班。

    幸福的时光总是太短暂。２００４年２月１９日，家乡发生火灾，全村５３户人家中有４５户３９栋３１８间房屋化为灰烬，１５３人失去住所。吴兴叶与蒋成忠十年倾心打建的家全部化为灰烬。

    得知此不幸消息，夫妻俩恍若天塌下来一般，抱在一起泣不成声。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蒋成忠对吴兴叶说：“回去也没房子住，你在这里，孩子也留在这里，我先回去把房子建起来，再来接你和孩子！家没了，我还有孩子，还有你！别哭……”

    第二天，蒋成忠为爱妻拭干脸上的泪水，携带着夫妻俩积存下的五千元先行贵州独山，重建家园。

    蒋成忠在修房期间，好朋友张江明邀约他一起去开煤矿。二人商定资金先由张江明出。但煤矿没开出来，却亏了不少。张江明出主意道：“与本寨乡相邻的三都县塘州乡有一个卖粉的女人，过去她老公是塘州小学的老师。离婚后，那个老师调往其他地方去了。离婚时，老公给她好几万块。你去与那女的套近乎，争取借点钱来，投入开矿。有效益，大伙都有份！”蒋成忠心里怦怦直跳，答应试一试。

    ２００４年７月的一天，蒋成忠西装革履来到距本寨十余公里的塘州。

    本打算利用美色帮朋友借钱投资开矿的蒋成忠，不想却被美色所俘虏。蒋成忠没有把粉丝女人的钱拿来投入开矿，而是时常带着粉丝女人回新建的家里，两人出双入对，亲热无比。

    ２００５年春节，蒙在鼓里的吴兴叶带着一对儿女回到独山本寨乡新家。

    春节过后，吴兴叶带着一对儿女先回江苏，蒋成忠假称还需处理一些事，过段时间再去。吴兴叶一走，粉丝女人刘美英又明目张胆地来到蒋成忠家。吴兴叶几次来电话催促蒋成忠去。蒋成忠说：“在那里打工，赚不了多少钱，干脆我留守家中，照顾老人。”吴兴叶见丈夫借口冠冕堂皇，只好由他。

    “除夕”夜被逼离婚

    ２００５年６月，在江苏打工的吴兴叶突然接到从贵州老家打去的神秘电话：“注意你家小忠，要管好他！”没等吴兴叶问清咋回事，电话就挂了。此后，吴兴叶一连几天没睡好觉。吴兴叶打电话回家给蒋母，蒋母叹着气，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再嘱咐她要带好两个孙子。吴兴叶打电话给蒋成忠，问他最近去哪儿了？蒋成忠很警觉：“没有，肯定没有。我们十多二十年的感情，你还不信我？”吴兴叶一颗悬着的心落下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吴兴叶叫蒋成忠到江苏常州去把儿子接回贵州，让他在本寨的小学读书。为了不引起妻子更大疑心，蒋成忠没几天就到江苏把儿子蒋晓冬接到贵州独山。可蒋成忠并没有让儿子到本寨乡的小学读书，而是把儿子领到了三都县塘州乡，住在粉丝女人的家里。这一切，远在江苏的吴兴叶却全然不知。

    ２００５年９月下旬的一天，本寨一个婶娘打电话给吴兴叶：“小叶，小忠太不像话了。你不在家，塘州那个女的每个星期都来你家……”吴兴叶一听如五雷轰顶。她再也没有心思在江苏打工了，随即，她把床铺、棉被等价值３００多元的家当卖了１５０元，泪水涟涟赶回贵州。

    ９月２５日，吴兴叶在独山火车站，见到来接她的丈夫和儿子。吴兴叶强忍满腔怒火，没有责问他，只是蹲身抱起哭着奔向她的儿子蒋晓冬，在儿子脸上亲了又亲，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她对蒋成忠说，要回上司镇探望外婆。蒋成忠也没多加阻拦就独自回本寨乡去了。

    吴兴叶哭哭啼啼向母亲诉说：“……看来是要与小忠离婚了，不离，再也没有办法过下去了！”知道事情原委后，望着一对活泼可爱的外孙，老人无语。七岁的儿子晓冬嘟囔：“爸爸坏，与那个女人睡在一起，每天叫我帮那个女人喂鸭子，还骂我打我！”闻听此，吴兴叶与母亲更是撕心裂痛。老人问女儿：“你真想跟他离婚吗？”吴兴叶痛苦地闭着眼不答话。

    ９月２６日一大早，吴兴叶带着儿女回到本寨新家。才进农历村，丈夫种种风流韵事便蜂拥而至，灌入吴兴叶耳中。此后几天，夫妻俩常为此争吵。盛怒之下，蒋成忠又常常离家外出，夜不归宿。

    １０月４日，再次等来了丈夫的吴兴叶，准备要好好与他谈一次，希望他看在一男一女俩孩子的份上，看在他们十年恋爱十年婚姻的份上，重修夫妻关系。但当吴兴叶把想法说出来后，蒋成忠冷若冰霜道：“没啥好说的，只有离。过端（水族的春节）了，明天是大年三十，我们离婚，现在就离了。你也知道了我与刘美英的事，我跟定她了。”说罢，拿出自己早已拟写好的离婚协议书，逼吴兴叶签字。见状，吴兴叶傻眼了，一对儿女也在一旁哭泣，蒋母上前劝责儿子，也被蒋成忠大声喝斥。无奈的吴兴叶战战兢兢地在离婚协议上写道：“我同意离婚。两个孩子归我抚养！”

    据吴兴叶交待：１０月５日早上，一夜没睡的吴兴叶给两个孩子穿好衣服，刚出卧室，蒋成忠凶神恶煞地说，快滚，明天是初一，我要接刘美英来家！吴兴叶一听怒火冲天，扑上去与绝情的丈夫撕扯。可一个弱女子哪经得住魁梧丈夫的力气。见妈妈吃亏，儿子晓冬和女儿晓珊上前拉住爸爸的手，即被蒋成忠每人打了两巴掌。望着疯了一样的儿，蒋家父母涕泪齐流。

    随后，蒋成忠不顾妻子与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揣着离婚协议，匆匆而去。

    吴兴叶泪流满面：“睡下吧！好好睡下，明天这儿就不是我们的家了。妈妈带着你们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招呼两个孩子睡下后，吴兴叶走出家门。

    村庄里家家灯火通明，不时有鞭炮声响起。吴兴叶情不自禁地围着新建起来的平房的家绕了三圈……

    吴兴叶回到卧室，把熟睡的两个孩子摇醒：“快１２点了，爸爸马上回来了，我们得走了！”睡意蒙蒙的孩子道：“去哪儿？”吴兴叶说：“妈妈想死了。你们想跟着妈妈去吗？妈妈一个人走，放心不下你们！”两个孩子点着头：“跟妈妈！”

    吴兴叶到屋外拿来一把尖刀，望着儿子晓冬；“怕吗？冬冬！”蒋晓冬见亮晃晃的利刃指在自己面前，满是泪痕的眼角又流下泪来，摇摇头：“有妈妈在，不怕！”吴兴叶一手托住儿子的头，一手拿着尖刀，大滴大滴泪珠滚滚而下：“爸爸不要妈妈了，妈妈真的不想活了！”儿子伸着小手抹着妈妈脸上的泪珠：“妈妈别哭！妈妈去哪儿，冬冬去哪儿，！”说完蒋晓冬眼一闭，双手紧紧地抱住吴兴叶的腰，又一串泪水从稚嫩的眼眶里涌出。“冬冬，妈妈想你呵……”泪流满面的吴兴叶咬着唇，在儿子额头亲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眼一闭，手一用力，一股热血从儿子晓冬喉咙喷射出来。女儿蒋晓珊见状吓坏了，抖得说不出话来。失去理智的吴兴叶抱住女儿，很快又一股鲜血从女儿喉咙里流了出来。“妈……妈妈……我……我想爸爸，恨他，也还是想他……”女儿全身抽搐。吴兴叶把还没有死的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泣不成声道：“妈妈也是，但他不要我们了！他要别的女人了！不要我们了！”蒋晓珊气若游丝：“妈妈！抱，抱……妈妈，我……我好怕，怕……”女儿头一偏，再也说不出话来。

    已成泪人一般的吴兴叶把尖刀在自己左腕一抹，但慌乱之中，只伤着皮，没能割破动脉血管。随后，挥刀向自己喉管刺去。喉管破了一个洞，血流出来了，没有立即死去，吴兴叶又挥刀向脑门砍去，感觉还有意识，接着站起身来，一头向墙壁撞去，顿时昏倒在地。

    当警方接报赶到案发地时，两个漂亮可爱的孩子早已死去多时。经过二十多天的抢救，吴兴叶转危为安。

    案发第二天一大早，外出归来的蒋成忠刚回到家门口，闻知两个孩子已惨死家中，双腿一软，哭得昏死过去。

    清醒过来的吴兴叶在狱中，每每想起命丧自己手上的那一对活泼可爱的儿女，就心如刀绞，常常把头撞得墙壁嘭嘭直响。（除犯罪嫌疑人吴兴叶外，其余人名均为化名）

    □杨天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