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01月2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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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中行的三个女人和四个等级论  
 



    张中行何许人也?他是北大名教授,与季羡林等并称为北大的“未名四老”。季羡林说他是“高人、逸人、至人、超人”,可见评价之高。他博学宏识,造诣深厚,于佛学、逻辑学、德国古典哲学上都有建树。他在文学上更是大器晚成,古稀之年才横空出世,文思泉涌,不可收拾。他写的《顺生论》、《禅外说禅》等轰动文坛,一版再版,洛阳纸贵。

    张中行作为学人,活了九十多岁,足可称为“人瑞”了。有人问他的养生之道,他不以为然:“我的养生之道就是不养生!顺其自然,自生自灭。”他特别喜欢散步,流连于北大校园中的未名湖畔,乐而忘返。他认为平淡安闲就是养生,有个好心情比什么都重要。好心情就是把什么事都看得通脱、平淡。有人恭维他是大师,他说他只是个“不官不党不阀的做点学问的一介布衣”。

    张中行并不拘泥古板。晚年时,有人问他人的一生中,什么感情最重要?他答:“男女关系。”又问:“对于年迈的人呢?”他还是回答:“男女关系!”可见爱情在他思想上占有的分量,也可见他是一位有着浪漫情怀的性情中人。

    张中行一生经历了三位女性。第一位是他17岁时的结发妻子,那是包办婚姻,并无幸福可言,只是恪守孝道的张中行认为父母之命不可违。最后他只能选择逃避,在外求学,少有回家。妻子旧意识浓厚,从一而终,任劳任怨,伺候张家一家老小的生活起居。对此张中行十分感念,但他并不内疚。他认为酿成这杯难言的苦酒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个时代和社会的错误。

    就在这时,年轻的杨沫闯入了他的世界。

    那年,叛逆的杨沫17岁,也是为抗婚逃出家门,漂泊无依。在山穷水尽时,遇到了张中行。张对她深表同情,彼此同受那不幸婚姻之害啊!他能体会杨沫的那份孤独无助与凄凉。但他还是个穷大学生,怎么解决杨沫的吃住问题呢?他向在一所小学当校长的哥哥求助,谋得一个教员的职位,解决了杨沫的燃眉之急。张中行眼中的杨沫是眼睛明亮有神,身体不胖而丰满,言谈举止不俗,有个性有理想。他虽已有家室,已是一见钟情,幸福得有些眩晕了。而杨沫眼中的张中行,则是一表人才,一身书卷气,为人豪爽仁义。两人不由都陷入情网,生活在了一起。

    但久而久之,分歧产生了。杨沫喜欢阅读进步书籍,思想倾向革命;而张中行一心只读圣贤书,要求杨沫作一个贤妻良母,安安生生过太平日子。两人矛盾不断,又互不妥协,争吵不休。同居五年后,终于各自东西。

    新中国建国后,尤其是1958年,杨沫写出长篇小说《青春之歌》,一时风靡全国。而张中行只是出版社一名编辑,默默无闻。有人把他和《青春之歌》里那个自私落后的余永泽联系起来,说杨沫这是有意在影射、丑化他。怂恿张中行出面辩诬。张中行摇摇头:“人家那是写小说,何必去对号入座。”文革中,杨沫遭惨烈批斗,外调人员到张中行这儿要他揭发杨沫“罪行”。张不顾自身危险,写的材料全是说杨沫好话。后来杨沫平反,得知一切,又惊讶又感动,还特地给他写了封感谢信……

    如果说杨沫是张中行的红颜知己,那么,伴随他走过了半个世纪人生风雨的则是第三个女人李芝銮。夫妇俩感情深笃,白头到老。

    对于男女婚姻,张中行有自己的见解。他把婚姻分成四个等级标准:可意、可过、可忍、不可忍。他给自己一生婚姻的定位是大部分“可过”,加上一点点“可忍”。可见他对婚姻质量期待之高。

    有一次张中行问名记者唐师僧:“女人平均要比男人多活五岁,为什么?”唐一时语塞。张中行笑道:“那是上帝想让每个男人都死在女人的怀抱里!”可惜的是,李芝銮最终竟先他两年而去。待张中行撒手西归时,已不能与相伴50年的女人执手相望了。

    □袁永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