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便知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蜀道，是贯通秦岭，连接川陕的栈道；后又在川北当知青，听广元朝天的知青讲，朝天的明月峡栈道乃蜀道咽喉中的咽喉。于是，尚有遗迹可寻的明月峡古栈道，便成了我心向往之地。

    明月峡位于广元以北３０公里处的朝天镇南２公里处的嘉陵江上，峡谷全长约４公里，宽约１００米，两岸石崖壁立。朝天岭如一幅巨大的屏障，矗立在嘉陵江东岸。这屏障被嘉陵江劈出一道缝来，从而成就了明月峡。

    明月峡的艰险，可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民国政府修建川陕公路而见一斑。当时工程技术人员试图绕过明月峡另寻他途，但是，连绵的崇山峻岭横亘在川陕之间，依当时的技术根本没有办法。无奈之下，只得沿明月峡古栈道上方的崖壁，用炸药炸开一条凹槽般的道路通过了峡谷。这段凹槽式的公路就是老川陕公路上有名的“老虎嘴”，颇为惊险壮观，是川陕公路之一景。

    我们的汽车在距“老虎嘴”约半公里处一拐下老川陕公路，便是明月峡栈道入口。据记载，明月峡栈道系秦始皇为巩固对蜀地的统治所兴建。该栈道的形式是在悬崖峭壁上凿孔，插入木梁，上铺木板，成为供人、畜通行的道路。除明月峡栈道外，包括子午道、陈仓道、阴平道，均系古代自长安翻越秦岭前往南方诸省的驿道，是一个早于万里长城的巨大土木工程，也是中国古代的国家级“高速公路”。

    时值初冬，江水平缓，江面狭窄，我们下到河滩，从下面把栈道的结构观察了一番。支撑横木的石孔约半尺见方，深约数尺，是真资格的遗迹。有人用铁器敲打崖壁，岩石十分坚硬。众人不禁感叹：秦代不要说炸药，连铁器都没有（只有青铜器），不知先人是以何等的智慧，历经多少艰辛，才完成这一壮举。须知，这不是一孔两孔，而是绵延数百公里啊！

    我们在已修复的长约二三百米、宽约一米多的栈道上漫步时，路遇一当地老者。有人问他，如此狭窄的道路，古时的辎重车马如何通得过？老者笑答，你们难道不知诸葛亮发明的木牛流马吗？那家伙，也就是当今的鸡公车，在这上面走顺畅得很哦！

    明月峡为今人所瞩目的，还因为这里又被称为中国交通史博物馆。在这里可以看并存的古今六条道路：朝天岭上远古的羊肠小道，先秦栈道，江边的纤夫道，嘉陵江上的船道，川陕公路及江对岸的宝成铁路隧道。置身于此，感觉数千年时空在流转变幻，不知是何朝何代。

    如今，明月峡古栈道虽早已失去它原有的功能，但那一路嘎吱作响的木牛流马，仍然会在晨曦和夕阳里向游人走来，成为游人记忆里的幽深思绪。（马恒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