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08月14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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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地耕耘在“文学自留地”中  
 



    A 今年6月25日,艾芜文学奖在著名作家艾芜的家乡成都市新都区隆重举行。经过历时4个月的评奖,成都本土作家刘安祥以其著作《寂寞的土地》获

    得艾芜文学奖。颁奖活动中,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陈建功与刘安祥亲切交谈,鼓励他不断攀登新的高峰,创作出更多无愧于时代的好作品,并与他合影留念。

    出身在成都市新都区一户农家的刘安祥,15岁因家中贫穷,没读完初中的他跟着亲戚在凉山某工地当了泥水匠。16岁那年的一个星期天,刘安祥独自转山,看到一个身体壮实、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横卧在半山腰看书。虽然他衣杉褴镂,但看书的专注劲儿让刘安祥感到新鲜: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居然还有如此痴迷的读书人?怀着好奇心走过去,两人很随便地开始交流,刘安祥知道了那个中年人很好记的名字:马拉呷。这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彝族诗人。

    在和马拉呷这位中年汉子的交往中,刘安祥知道马拉呷被打成右派后的悲惨命运,妻离子散的他被流放到大山深处,日复一日地从事着艰苦的体力劳动。但这一切没有让马拉呷沉沦,他的脸上常常挂着笑容,开心时,他会不停地唱着彝族民歌,高声朗诵着普希金、海涅的诗。他说,文学是他生命的支柱。

    认识马拉呷之后,刘安祥的生活有了新的动力。他开始像马拉呷那样,尝试着用笔来表达心中的渴求。几乎每天晚上下工后,工友们都开始休息,或打牌、散步,或吹牛聊天,他却一个人蜷伏在一隅,读着从地摊上买的旧书,读着读着,还会傻愣着苦思冥想,在文学的自留地上耕作心中的文字。

    上世纪80年代中期,刘安祥成了新都氮肥厂的职工。在文学的自留地上,他更加刻苦地耕作着。恋爱季节,因为脑袋中时常揣摩着创作上的事,刘安祥总显得心不在焉,答非所问。她问这头,他答那头;她向他叙家长里短的生活事,他却回应李杜诗词中的浪漫意境,以至谈恋爱好几个月后,她还一肚疑惑:这小伙子怎么经常表现得神颠颠的喔?后来才知道,这是诗人通常都有的习性。最让她哭笑不得的是,举办婚礼的头一天晚上,《星星》诗刊一位编辑朋友约刘安祥谈诗稿的修改,第二天就要做新郎倌的他居然和人家且饮且聊大半宿,直到黎明时分才倒头大睡。第二天婚礼要开始了,新郎却不见踪影。在连传呼机都没有的当时,新娘和一大帮亲朋好友只好傻等新郎。等新郎倌一觉醒来,衣冠不整地奔来时,新娘已被“凉拌”了两个多小时。面对新郎的“冷遇”,好脾气的新娘没在婚礼上数落他一句。做了如此错事居然不得咎,这更助长了刘安祥在文学路上的癫狂劲头。


    B 文学路上长跑20多年,刘安祥在各种报刊发表文章上百万字,并出书6本,成为成都地区出书最多的农民作家。如今,身为省作协会员的他,还担任着新都区政协委员、新都区作协副主席、省散文学会副会长等多项社会公职。在繁琐的事务之余,他依然笔耕不辍,佳作连出。朋友们说,刘安祥算是文学路上的有福之人。

    殊不知,福兮祸所伏。那次,妻子驾驶着才买没几天、连保险都没来得及去办理的长安汽车外出,不慎把两位农妇撞成重伤。遇到这种倒霉的祸事,别人都是想着怎样减少经济损失,但刘安祥却把伤者的医药费、护理费、插秧打谷误工费以及伤员的营养费甚至小孩子的奶粉钱都来了个全盘报销。到最后农村妇女伤愈出院,总共赔付近20万元,家底几乎被掏空!那天,刘安祥和妻子一起,把总计19.95万元的赔付金用报纸包裹着,到交警事故处理部门。一路上,妻子的眼泪不断流淌着,他不断地安慰着悔恨交加的妻子,他说,古人有这样两句话,也是两句真理。一句是:千金散去还复来;另一句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当年,我在婚礼上也出过大纰漏,你不也原谅了我吗?相信我,只要我们这个家庭青山还在,就不愁今后没有柴烧!他的话,让妻子愁苦多日的脸上,现出了一缕笑容。

    当年12月,刘安祥说服妻子,拿出家中最后剩下的一万多元钱,在重庆出版社出版了自己的第5本散文专辑《在春天的边缘想你》。此书出版后,被评为新都区文学创作“五个一”工程奖。妻子高兴地说,没想到你的孤注一掷居然获得了成功。刘安祥回道:生活就是这样,胜利往往就在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

    这两年,纯文学的处境越发尴尬,有人甚至断言,中国已进入纯文学的休克期。一位老熟人多次对刘安祥的妻子说:你得管管你老公,别让他老做文学梦了,还是把精力腾出来经商挣钱吧。还有一位自称“已和文学彻底离婚”的作家朋友说,文学梦就像易碎的花瓶,常常,你仔细地呵护它,擦拭它,结果它还是不小心就碰破了。妻子把朋友的这些话转给刘安祥,他淡然一笑,说:“就算文学梦像个易碎的花瓶,但只要我曾用心呵护、擦拭过它,哪怕有一天梦碎了,我还可以把色彩班斓的碎片拿来珍藏嘛。到老了慢慢回味,也是一种幸福呢。”看着老公痴心依旧,妻子扑哧一笑:“既然你对文学这块自留地这么钟情,我也不能剥夺你的耕种权啊!”

    □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