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21日，因“9名儿童被拐案”，淅川县公安局长被免职。此前8个多月时间里，南阳9名男童先后离奇失踪，社会上一度传出“挖眼割肾”的谣言。2007年12月23日，中央负责同志通过内参获悉此案并作批示。随后，警方快速侦破此案，一个家族式犯罪团伙被挖出……

    中央负责同志批示9名失踪儿童和亲人团聚

    ２００７年４月至１２月，河南淅川县先后有８名男童神秘失踪，年龄在２岁至７岁之间。此外，２００７年１１月，相临的西峡县也发生一起失踪案，一名６岁男童失踪。

    孩童失踪事件接二连三的发生，巨大的恐慌继续在山城蔓延，“挖眼割肾”的谣言悄悄在这个曾经号称“河南小西藏”的偏远县城散布开来：淅川有一个专门偷盗小儿肾脏和眼角膜的团伙。流言引起当地无限恐慌，不少家长对孩子进行严密保护，专门接送孩子上学，学校老师也不敢怠慢，将孩子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２００７年１２月，家长们打热线电话求助当地媒体。１２月２０日，河南商报的一篇稿件《南阳淅川５个月失踪７男童》见报。随后，新华社河南分社记者单纯纲等人到淅川县调查写内参。１２月２３日，中央负责同志对此案作出重要批示，要求河南省主要领导过问此事。同日，河南省委书记徐光春、省长李成玉等领导分别批示。徐光春先后五次作出批示，特别要求：“省市公安部门从速处理，要扩大侦破视野，不惜一切力量，限期破案。”

    １２月２４日，河南省公安厅副厅长李建中、刑侦总队长李法正任协调督导组正、副组长，到淅川县指挥侦破工作。专案组开展密集排查，乡不漏村、村不漏户、户不漏人。在统一部署下，省内其他公安机关也开始协查。

    ２００７年１２月３１日２３时，２００８年的新年钟声就要敲响了。新乡警方反馈来一条信息，当地警方连夜协查时，解救出一名疑似被拐儿童。警方确认，该儿童正是２００７年７月２６日失踪的４岁男童１月１日－２日，犯罪嫌疑人叶增喜、其六弟叶晓林、其儿子叶欣帆、儿媳和侄子叶小宝等十多人被抓获。这是一个家族式犯罪团伙，通过引诱、拐骗、贩卖一条龙式的犯罪活动，将这些受骗儿童贩卖至河南新乡、山东东明等地。随后，９名被拐卖儿童全部被解救。

    “律师”叶晓林的悲情人生

    在这个家族式团伙中，现年３８岁的叶晓林别名叫叶小林、叶青龙，长得黑瘦精明，是团伙的主脑。

    早年，叶晓林曾当过几年教师。１９９６年考进了南阳师专，学习化学教育专业，一年后因家庭困难辍学，先后在广州等地打工。１９９７年，叶晓林回到老家淅川，一度通过贩卖香菇、倒腾钢材等生意挣钱，没想到生意赔得一塌糊涂。

    ２００５年，叶晓林只身来到郑州，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做勤杂工。在扫地打水的同时，叶晓林不想碌碌无为，他想成为一名律师，为此花费很多时间自学法律。

    学习期间，叶晓林已给自己冠上律师的头衔。在出示的名片上，赫然印着律师的头衔，他还将所谓的执业证号１６０９２００１Ａ１５７２６印了上去。在这个头衔的掩护下，叶晓林帮人协调经济纠纷，还接了几单民事诉讼案，收到过两三万元的代理费。

    对于叶晓林的律师执业证号，这个号码可以蒙蔽许多外行人，但业内人士一下就能瞧出破绽。在河南省司法厅律师管理处，工作人员通过检索，均没发现名叫“叶晓林、叶小林、叶青龙”的人。律师管理处一位副处长说，从叶晓林的执业证号上，就可以断定他是假律师。

    贵为“律师”，在外表风光的背后，叶晓林还是穷，因为当年做生意的一部分钱来自高利贷，久欠不还，债主频频登门并采用暴力手段，让叶晓林不寒而栗。他试图通过打麻将赢钱，可输得更多了，后来被人家逼得狠，暴打过多次，只好到处借钱。偶然一次，他向在新乡发展的大哥叶增喜借钱。大哥说，新乡那边很多人想买小孩，还不如去弄俩孩儿卖呢，很赚钱……

    利益熏心下，叶晓林动心了，开始在村口转，给小孩买玩具……“农村小孩防范意识差，喜欢在村口路边玩，而且大多是一两个人，给他们买玩具、买吃的喝的，他们很喜欢，然后就跟你走了。”叶晓林这样向警方交待。

    ２００７年１２月３０日，当看到郑州火车站广场贴出的悬赏通告时，叶晓林才知道事情闹大了。此前，他只想悄无声息地干几次，挣点钱就收手，可现在一切都晚了。作恶多端，必然自毙。

    ２００８年１月１日１３时，警方查清了叶晓林、叶增喜藏身地———郑州，并且发现两人有出逃迹象，警方随后在郑州各重要路段和车站设卡堵截。此时，叶晓林藏匿在郑州市金水区杜岭街一栋民宅六楼单元房内，手中还有一名儿童。

    １月１日１７时，在郑州市长途汽车北站，大哥叶增喜被布控民警抓获。

    １月２日零时２０分，在六楼的单元房中，叶晓林被特警抓获。一个尚未出售的６岁的男童被解救。

    即将面对的是牢狱之灾，可能是考虑将来量刑的标准，熟悉法律的叶晓林在试图紧紧抓住机会。不管是警方审讯，还是媒体采访，他总是滔滔不绝地讲自己的犯罪成因：“我欠人钱，我家老大说弄小孩来钱快；我老婆有点精神病，离婚前她虐待我，我心里不平衡，仇视这个社会……”

    言语中，叶晓林称自己多次受到良心的谴责，尽管他的罪行让那些孩子离开父母，但他没让那些孩子受苦。９个孩子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哪一个都没有哭闹过。他总是给孩子买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他曾经给一个孩子买过一个遥控车。“那车的大小，足有一个成人的怀抱大。６０多元钱啊，我都没舍得给我儿子买过那么贵的玩具。”叶晓林比划着说。

    可是，没有人原谅叶晓林的“善举”。

    最猖獗的时候，叶晓林曾经在一个月零５天里，在侄子的协助下，带走了淅川、西峡两地５个小孩。除了６岁的西峡男童，剩下４个都被迅速出手。卖出的孩子中，最贵的售价２万元，便宜的只有１．５万元，同时被拐骗的兄弟则被以３．９５万元的打包价出售。卖出地分别是河南新乡、山东东明等地。

    “能人”叶增喜的一家三代

    家族式团伙中，现年５５岁的叶增喜是个“能人”。

    在淅川县叶沟村，提起叶增喜的名字，许多人都说他是个能人儿，更是个骗子，因为村前村后都被他骗过。“叶增喜欠我的钱还没还呢！”在叶沟村，好多人都会如此反应。

    有其父必有其子。叶增喜的儿子叶欣帆，现年２３岁，也走上父亲的道路。

    因染上赌博恶习，叶欣帆欠了一屁股赌债。２００７年４月１５日，他将５岁的毕俊欣拐卖后，一下子还了１万多元的赌债，从此开始不停诱骗贩卖儿童。

    团伙中，年龄最小是的叶欣帆的侄子———叶小宝（化名），仅有１２岁，老城镇叶沟小学五年级学生。每当在双休日或节假日作案时，都由这个孩子出面，和男童套近乎，以带出去玩，买玩具、买食品等方式，带到无人处，再由叶欣帆或其他家人借助摩托车把小孩带走，租车送至新乡县藏匿起来。因为孩子有吃有玩，不哭不闹，有几次甚至是坐上普通长途大巴就将孩子领走。

    案子告破后，叶小宝和他的父母及一岁多的妹妹被专案组带至淅川县公安局，分别进行问讯。问讯室内，一家人都略显紧张，唯独叶小宝和没事人一样，非常天真，压根不知道害怕，若无其事，还有一丝满不在乎。

    家族团伙中，还包括叶欣帆的大哥、大嫂，这一对夫妇在新乡县打工。每骗到一个男童，都会送到这对夫妇的租住地，然后再伺机出卖。因为需要联系买主、转运男童，警方破案时，叶家还刚刚发展了几个女性亲属，帮助哄孩子。

    据警方透露，８个孩子总共售出１３万多元。其中，叶晓林、老大叶增喜分别得款３万４万元，而负责出面诱拐儿童的１２岁少年叶小宝，最多的一次从他叔叔处得到２５元回报，少的时候只有１０元和一些玩具、食物。

    采访过程中，叶晓林一句“农村小孩防范意识差”让人深思。当前在农村，父母对学龄前儿童的管理和教育非常薄弱，加上近几年农村留守儿童增多，村口路边常常能见到一两个孩子在玩耍。“当前，农村家庭教育方面存在一些盲区，比如安全教育的缺位，比如亲情关爱的缺少，这也给社会敲响了警钟！”郑州大学的刘申教授说。

    ２００８年１月２１日，在河南省十一届人大一次会议第二次记者招待会上，副省长兼省公安厅厅长秦玉海痛心地说，这个案件久拖不决，长期没有破案，反映了基层公安机关执法为民思想树立的不牢，缺乏群众观念，对群众利益关心不够，或者说漠不关心。目前，已做出对淅川县公安局局长调离工作岗位、免职的处理。

    另据了解，本案的涉案人员均已被批捕。下一步，随着案子的侦查终结，等待这一家族式犯罪团伙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

    □小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