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世界发展得再快,仍然也是有序的。 □王仕忠
走进那条小巷,天已经黑了。四周静静的,突然一阵猫叫,听上去极像婴儿大声号哭,让人骤然心紧。前面不远,墙头上果然立着两只猫。我于是不动声色地朝它们走过去,决定看个究竟。昏暗的路灯下,雄猫躬着背,像一只凶猛的小豹。雌猫雪白,个头小得多,身体微微侧着,悠悠地摇尾。“野猫发情了!”一对青年男女搭在自行车上飞驰而过,坐在后面那个女的大声说。我立刻感到有些难为情,但又不愿这就走开。 两只猫对峙着,一惊一乍,一唱一和,声音透着野兽的凶残,与眼前它们的角色一点不相融。公猫试着向前靠,母猫仍在摇尾。又有人从我身旁走过。就在公猫暗暗移动,与母猫相距已不到一尺的时候,“嗖”的一声,母猫突然掉头就跑。公猫见状,立即紧追不舍。那插满玻璃碎片的墙头,它们竟如履平地,一转眼就不见了。只听远处的青瓦房顶上“稀里哗拉”地响。我感到奇怪,母猫刚才不是一个劲地摇尾巴么?这是动物的肢体语言,表示欢愉和接纳。怎么一下子又溜掉呢?嫌公猫丑?感情不到位?要不就是嫌它好色,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包不起二奶却勾着情人三四? 管它的,猫总有猫的道理,动物也有择偶的权利。看来一到关键时刻,同样也会迟疑不决。想到这里我又自觉好笑:哪能用
人的尺度去量猫的短长呢。沿着小巷往前走,一转弯,兀地听见头上的瓦有响动,居然又是那两只猫!仍在房顶来回追逐,它们冲到墙头,突然又停下来,这次相隔更近,几乎就挨着了对方。母猫的尾巴又摇起来了,一切与刚才没有两样。这家伙,调情还是吊味口?难道它也会这一套?我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渐渐地感到乏味了。这时候,前面出现一对身影,是一位老人牵着孩子。我正想放弃这无聊的偷窥,还未转身,那母猫又叫了,尾巴已停止了摇摆。只见公猫跃跃欲试,立刻就要扑上去。真没劲,想不到公猫一扭头,反而朝旁边跑开去了。不过它没有跑远,在离母猫七八米外又停下来,老老实实在那儿呆着。 是母猫的主人来了,公猫才赶紧躲开的?我这样想着,可那老少二人沿着墙根慢慢地走过去,对它们的举动丝毫也不感兴趣……那就叫好事多磨吧,任它们磨去,我走了。年年春天,几乎都听到猫叫,可从来也没有想到过,动物求爱还把握着分寸。看来这个世界发展得再快,仍然也是有序的。回头望去,那只公猫仍远远地蹲在那儿,原来它并不强人所难,它懂得两厢情愿。在我隐隐感到自己未免荒唐可笑的同时,却又猛地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被说成“禽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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