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本版大图 上一版    下一版 版面概览
 第A05版 亲周刊
·最后一个补课的暑假?
  
国内统一刊号CN51-0085     
   
   文章搜索      日期检索
A05 亲周刊 2021年08月05日 星期四

最后一个补课的暑假?


▲地铁里的补习广告

    

  教育“双减”政策在吹了两个多月的风后,正式出台。
  7月24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7月29日,教育部进一步明确了学科类与非学科类的范围和管理。
  教培行业对“双减”政策反应剧烈。在政策正式出台前,一份未经确认的文件便在网上流传,教培行业中概股闻风开始跳水式的暴跌,高途、新东方、好未来一度跌超50%。三支股票单日市值合计蒸发近1000亿元。
  7月31日,新东方在官方网站发布公告表示,受到近期新规影响,将取消原定于8月3日发布的2021财年第四财季财报以及电话会议,将在后续合适的时间提供进一步更新。
  7月30日,好未来在官方网站称,鉴于最近监管的发展,将取消原定于8月5日的2022财年一季度财报公布以及电话会议,公司将在未来合适的时间进一步更新。
  业界称,整个教育板块需要更多时间来消化“双减”政策带来的变化。而2021年的暑假,很可能成为“最后一个补课的暑假”。
忙碌的暑假
  事实上,大多数家长对“双减”都是抱着保留态度。在5月21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就审议通过了《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此后,教育“双减”就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讨论,当时就有人把还没到来的暑假,称为“最后一个补课的暑假”。
  但对于一部分家长来说,“双减”并没有影响他们把孩子的暑假安排得满满当当。
  为了抓紧暑假时间提升孩子考试成绩,不少家长选择给孩子报读校外的学科培训班。
  深圳家长张凡给即将上初二的儿子,在家附近的培训班报了英语和数学课,课程持续一个月,每天上课3个小时,总花费大概一万多块钱,“这还算是便宜的了”。
  张凡的儿子在深圳福田区一所公立中学就读。他觉得,这所学校的教学质量不算太好,不是“名校”,而课外辅导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和“名校”的差距。“初中的孩子就是一张白纸,如果去不了好一点的学校,就只能通过不停上补习班的办法,来弥补一下了。”
  而这种“弥补一下”也是张凡儿子所在班级的现状,张凡了解到:儿子班上同学几乎人人都在参加课外培训。他曾经因为觉得补习效果不理想而对报班产生了犹豫——但当知道几乎所有同学都在补习之后,他选择继续把孩子送到补习班。“别人的小孩都在补习,就你的小孩不补习,这也不太好。”
  也有家长更注重利用暑假的时间,去培养孩子在学科学习以外的能力。
  “暑假是难得的机会,让小孩在体育、艺术这方面能有更多时间去训练。学科方面倒没什么需要补习的,小学里面已经把要学的都教了。”广州家长刘莉说,这个暑假,她给自己8岁的小孩报了各种各样的班,包括编程、游戏数学、阅读课、游泳、大提琴、美术等,总共花费超过了 3 万块,“暑假是绝对比开学要贵的。”
夏令营,另一种促进?
  “寓教于乐”的夏令营也是很多家长的选择。
  深圳福田一所私立幼儿园的外教James表示,他任教的幼儿园在暑假给这些3~5岁的孩子也开设了夏令营。“送孩子来夏令营的家长中,有75%大概是希望有人帮忙看下孩子,而不是以学习为主要目的,但剩下有25%的家长,可能就是我们说的‘虎妈虎爸’。”
  作为老师,James更希望孩子们在夏令营里“玩得开心”。“夏令营是一个玩和学习结合的过程,但更重要的,还是孩子们能真正享受这个持续数周的过程,要不然还不如让他们能真正从学校里放假,好好地休息一下。”
  孩子马上要升初中的家长钱雯,更希望孩子能通过夏令营的语言环境,更好地学习英语。她花费了16880元,给女儿报了一家国际学校的夏令营。
  她也尝试过给女儿报补习班,但收效甚微,还让母女两人关系紧张,感觉很痛苦。“前段时间送她去一个培训班学英语,结果把我给上崩溃了。老师说她成绩不好,原因就是不愿意背单词。老师就每次抽查她,只要写不对,就抄写20遍,还要用这些不会词造句。搞得每次上完课,她还被留堂一个多两个小时。
  “我也不愿意这样逼着她。夏令营不需要背单词,就是有个环境,每天用这个语言,可能效果还好一点。”按照钱雯的规划,暑假结束后,她的女儿会直接入读这家国际学校。
  钱雯的选择,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按照老师的推断,她女儿可能考不上深圳高中,“应试教育对标准答案的那种精确,不太适合我的女儿,她比较天马行空,比如她写的作文,之前在公立学校被老师批得很低分,但是同样的文章,拿到报社,却是可以刊发的水平。”
减负不减升学压力?
  事实上,无论是选择哪种让孩子度过暑假的方式,家长绕不开的,仍然是对升学的担忧。这在很大程度上也解释了,为什么家长在“双减”政策下,仍按兵不动,甚至还更加紧张。
  钱雯在女儿上五年级的时候,就被老师预判,自己的女儿“肯定上不了高中”。
  “我女儿每次考试三科成绩都能维持在90分出头的水平,在她上的那所重点小学的班级里大概就是排30多名,但是老师告诉我,像我女儿这样不怎么背单词,现在能考个90多分,但初中可能就只能拿60多分了。老师说她肯定是考不到高中的,就算是考上了,也不会是重点,不上重点高中就考不到985、211。”
  张凡也有这种连锁反应式的担心。“减负其实不是那么容易的,要看教育部门决心到底有多大,比如课外培训不搞了,那学校配套的措施能不能跟上,现在教育资源不均衡,名校确实好,教学方法、老师水平都不一样,教出来的孩子肯定也是不一样的。”作为初中生的家长,张凡同样担心儿子,“上不了好高中,就更别指望上高大学了。”
  家长对中考的关切是普遍性的,这种关注的心情甚至超过了高考。
  21世纪教育研究院南方中心主任臧敦建认为,这种对升学关切度的前置,是因为升学对学生的分流,在中考已经发生。
  “我们高等教育的毛入学率是百分之四十多快五十,也就是说,18岁左右这群孩子,有一半能上大学,但你看很多地方高考录取率基本上已经达到90%了,那么,另外一半没上大学的孩子是什么时候被淘汰的呢?那就是中考这个环节了。”臧敦建分析。
  钱雯曾经想过,“要不干脆做好把孩子送到职高的准备。”那段时间,她开始密集打探了解深圳职业高中的情况,听取身边亲朋关于职高的建议,最终,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阶段来讲,职高仍然不算一个特别好的选择,无论是学习的环境,还是将来孩子的就业取向,这是最真实的考量。”钱雯说。
家长的期待
  钱雯给女儿选的国际学校位于深圳龙岗区,这所学校在初中阶段每年学费是27万元,高中阶段则是每年32万元。
  她觉得这是一条可以免于“鸡娃”,但依然可以让孩子保有竞争力的道路。她不愿意“鸡娃”,也没有时间“鸡娃”,钱雯是一名纪录片导演,日常需要花大量时间完成手头的项目。
  “我不想天天盯着她,让她去做作业、背单词,首先是我没有这样的时间,我也不想把我和女儿的关系给搞坏了。几乎每个家长都在‘鸡娃’,你不‘鸡’就没办法,我选择了国际教育这条路。”钱雯坦言,身边很多朋友,只要家庭条件允许,都把孩子送到了国际学校走国际教育的路线,这算是一种给孩子“减负”的方式。
  相比“鸡娃”和走国际教育路线,职业教育至少在目前来说,还不能满足城市新中产对孩子的期待。
  “职高毕业出来的学生,很多直接就去工作了,而普遍来说他们的收入是比大学本科出来的学生要少的。另外从身份地位上来说,现阶段职高的认可度还是比较低,这就导致了很多家长不愿意让孩子去上职高。”深圳百仕达小学校长熊佑分析。他认为,社会对职高的一些观念和看法,扭转还需要时间,“因为这跟整个社会的经济、文化这些基础层面是紧密相关的。”
  暑假即将过半,但没有家长感到完全的放松。尽管张凡表示,自己对“双减”政策目前仍持有一种观望态度,但他觉得,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如果后续配套措施可以跟上,‘双减’无论是对学生还是对家长来说,都会是一种解放。”(敖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