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T 回输治疗作用有多大 凭什么这么贵

　　家庭与生活报记者 陈秋吉
　　癌症是一种治疗周期长，治疗难度大，而且会给患者生命带来巨大威胁的疾病。但最近，一则《120万元一针的药或让癌细胞清零》的新闻在网络上被疯狂转载，不少媒体都声称这 120 万元一针的“神药”，能够让身体内的癌细胞完全清零，一时引发众议。
　　记者了解到，该条新闻的主人公是一位肿瘤患者陈阿姨，8月26日，陈阿姨在上海某医院顺利出院，她刚接受了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免疫疗法，也就是我们说的CAR-T 回输治疗，初步评估疾病完全缓解。而随后，一张120万元/袋的“天价账单”也随之曝光。关于该治疗的价格和效果，也在社会上引起了热议。就此，记者采访到了四川省肿瘤医院肿瘤基础研究中心主任杨牧，一起了解关于这针“神药”的奥秘。

定义
抽离细胞再回输
　　杨牧告诉记者，这个在网络被刷屏的治疗方法叫做CAR-T，全称为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免疫疗法，是一种经过人工改造，让T细胞能特异性识别并杀死肿瘤细胞的全新治疗方式。
　　“通俗来讲，T细胞是人体免疫系统重要的组成部分，承担着过继免疫的功能，主要负责对病原微生物的识别和清除。从目前肿瘤的起源来看，T细胞出现耗竭或肿瘤细胞对T细胞产生免疫逃逸是肿瘤发生和复发转移的主要因素之一。”杨牧说道，“因此，CAR-T回输治疗的主要机制是对肿瘤患者体内的T细胞进行‘强化’。主要目的有两个：首先是赋予T细胞对肿瘤细胞识别的能力，做到精准杀伤。其次是对T细胞进行激活，增加其清除肿瘤细胞的能力。”
　　CAR-T回输治疗总共可以分为四个步骤，简单来说就是从肿瘤患者身上分离CD8阳性T细胞，接着利用基因工程技术对分离出的细胞受体进行改造，让它成为能特异性地识别并攻击肿瘤细胞的CAR-T细胞；再通过实验室技术，在保证其活性和特异性的基础上，对CAR-T细胞进行大量扩增，通常来讲，这个数量在千万级；最后，医生会将扩增好的CAR-T细胞回输至患者体内，同时严密监测治疗效果、患者临床症状缓解和相关副作用，这就完成了一次回输治疗。

效果
打一针确实能清除
　　说了这么多，那这一针是否真的如网上所言的能清零体内的肿瘤细胞呢？
　　“从原理上来讲，这种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CAR-T回输治疗属于免疫细胞回输治疗的一种，通过改造CD8阳性T细胞的受体而最终实现高效和特异性清除肿瘤细胞的目的。因此，只要能保持肿瘤抗原特异性T细胞的数量、活性和功能，完全清除肿瘤没有问题。”杨牧对记者讲道，目前，CAR-T回输治疗主要应用于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滤泡性淋巴瘤、套细胞淋巴瘤、多发性骨髓瘤和B细胞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等血液系统肿瘤的治疗上。
　　“据初步临床试验结果显示，接受治疗的患者客观缓解率高达90%，因此，以上初步结果可以用“非常惊人”来形容，同样也引起社会舆论的极大关注。我们认为，CAR-T回输治疗为一线和二线治疗失败，也就是说对至少两个不同治疗方案无效或产生抵抗的血液肿瘤患者带来了巨大希望。”杨牧说道。

费用
“量身定制”的一针
　　120万元，对于不少肿瘤患者家庭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数字，但这么高昂的价格，主要都运用在哪些地方了呢？杨牧告诉记者：“其实，这个治疗是为每一位患者‘量身定制’的。由于不同患者在免疫背景、病情进展，以及自身身体条件等方面的差异，肿瘤抗原特异性CD8阳性T细胞的制备也是‘量身定制’。所以说，相关的临床和实验室人力成本在短时间内很难降低。”
　　其次，在CAR-T回输治疗中用到的肿瘤抗原特异性CD8阳性T细胞的分离、扩增，乃至肿瘤抗原特异性和免疫杀伤功能获得来讲，步骤繁琐，且涉及到大量流程和质控，这一块的成本也难以降低。
　　“但是，随着诊疗技术的提高、程序的标准化，乃至国家相关政策的出台，我们相信，患者及家属所需要承担的治疗费用肯定会有所下降。”杨牧讲道。

隐患
有风险需理性对待
　　那么，既然这一针“神药”有这么好的效果，在资金满足的前提下，患者是否都能选择这种疗法呢？
　　其实不然。虽然CAR-T回输治疗疗效显著，但是其也会导致某些常见的免疫相关不良反应。
　　“最常见的不良反应就是‘细胞因子风暴’了，也就是细胞因子的过量释放，导致系统性炎症的放生，进而产生多器官损伤。”杨牧讲道，CAR-T回输治疗对患者中枢神经系统以及肠道微生物也有影响。常见的临床症状包括系统性炎症、自身免疫性疾病、神经毒性以及肠炎等，少数发生严重免疫相关不良反应的患者，还需在重症监护室进行护理。“但是，我们相信，随着CAR-T回输治疗在诊疗策略上的改进和完善，以上免疫相关不良反应在一定程度上能得到解决。”
　　因此，大家还应理性看待CAR-T回输治疗这一新疗法，不能将其看作百利而无一害的“灵丹妙药”。医生也建议，CAR-T目前主要应用于其他治疗方案无效或耐受后的备选方案，而非首选。

未来
癌症治疗的新趋势
　　目前，CAR-T回输治疗在血液系统肿瘤的治疗上有显著的效果。但纵观目前肿瘤的发生率以及发病趋势，CAR-T回输治疗对实体瘤的治疗作用才是肿瘤医学未来开展的主要研究方向。
　　杨牧说道：“从原理上来讲，CAR-T回输治疗针对不同起源于器官的实体肿瘤也有良好的效果，但是需要建立在坚实的临床试验基础以及规范的诊疗策略上。也就是 说 ， 随 着 进 一 步 厘 清CAR-T回输治疗的机制以及完善治疗前各项辅助检查，尤其是CD8阳性T细胞精细亚群、免疫学功能和特异性等问题，我们相信CAR-T回输治疗适应症人群会更加广泛。”
　　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作为有望治愈癌症的重要治疗方式，无论是 CAR-T 回输治疗还是免疫检测点抑制剂治疗，目前对部分适应症患者的生活质量和生存周期都带来了重大益处，这也是目前肿瘤诊疗重要的发展方向。
　　因此，CAR-T回输治疗无论在全球范围，还是在我国，仍处于起步阶段。其中的机制、相关诊疗策略、适应症，乃至经济毒性因素等问题还有待进一步探索，所以大家一定要理性看待，我们也期待未来在癌症治疗上的全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