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世界，向阳而生。不久前公布的“2021感动中国年度人物”名单中，郴州宜章失聪女孩江梦南入选。半岁失聪、学习唇语与人交流、从小异地求学；坚持学医理想、考上重本、上清华读博……一路走来，江梦南的人生经历看似平凡却又不平淡。
从无声世界里突围，为自己人生涂抹上了绚烂色彩，有人说江梦南创造了医学奇迹，一路上陪伴她的是怎样的家人？她从小生长的环境，又是怎样一番情景？
邻居每天都在她学唇语的声音中醒来
宜章县莽山瑶族乡，莽山瑶族小学依山而建，一条羊肠阶梯小道直通山上。江梦南的家就在小学边上。
爬完208个阶梯，连拐两个小巷，一栋两层高的单位宿舍房映入眼帘。灰瓦红墙，简单得连门牌号也没有。
“江梦南家？一楼最里面的就是。”一位老人蹲在大门口洗菜，水渍满了石板路。
进门口是一块小空地，几个矿泉水瓶堆放在角落。门前的走廊上，摆放着洗衣机、冰箱，冰箱里有两个馒头，还有一些剩菜。
房子面积约70平米，两个房间。江梦南的房间在最里间，推窗就能听到隔壁小学里孩子们的朗朗书声。
“化妆打扮，有空也练瑜伽，其实跟其他孩子没两样。”来到江梦南的房间，父亲赵长军指了指书桌上的一本瑜伽书籍，随后又从书堆里掏出一本驾考练习册，“三年前女儿装上人工耳蜗后，就有了考驾照的想法，去年底就考了科目二一把过。”
“那个时候太不容易了，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突然出现的一帮外来客，将年过八旬的邻居谭奶奶吸引了过来。“他们夫妇俩一直很节俭，即使现在条件好了也是一样。”
说起江梦南，谭奶奶连竖大拇指，“从小就很乖巧，每次她回家经过我屋前时，都会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谭奶奶与赵长军夫妇颇有渊源。当年赵长军夫妇结婚，按照当地习俗，需要一位长者布置婚房。这些事都是谭奶奶帮忙张罗的。
“小梦南开始学唇语后，每天一大清早，叫醒我们的都是她学唇语的声音。”回想起赵长军夫妇那段艰辛的日子，谭奶奶记忆深刻。
每隔一段时间，夫妇俩就带着孩子出门求医，谭奶奶就会抽空过来帮忙照料一下屋子。大门有没有关紧？下雨了有没有淋坏东西？“现在，总算是熬过来了。”
通过一问一答式互动培养兴趣
60岁的赵长军，今年下半年就要退休了。因为住的是单位宿舍房，到时候要搬走。屋子里的摆件、女儿从小的回忆、30多年的邻居……样样都让他不舍。
江梦南房间里有个一米高的三层书架，上面摆放了八本《十万个为什么》。
“这些书籍是她小时候看得最多的书籍。”在赵长军看来，学唇语是一个枯燥、乏味的过程，怎样培养孩子的兴趣才是关键。“我们通过这些书籍，来进行一问一答式的互动，培养她的兴趣。”
“只要她感兴趣的，我都会跟着她一起去学。”赵长军说，比如，小时候江梦南喜欢游泳，他就会经常带孩子去浅水边玩耍，自己也跟着学会了游泳。看了奥运会，梦南说要当乒乓球冠军，赵长军马上去学校借来球拍。结果，赵长军的球技突飞猛进，在全县组织的乒乓球赛中，拿到了前十名。
赵长军说，更多的时候，他们都会把女儿当成一个正常的孩子，自己就像一个普通的父亲那样。夜深了，抱着女儿讲故事。讲着讲着，就会把女儿的头埋在自己胸前。“有时候一沉浸，甚至忘了女儿听不到自己声音。”
“告诫女儿 与人相处要心平气和”
赵长军坦言，在孩子的技能教学方面，妈妈付出的精力要更多，自己则在培养孩子性情方面关注的多一些。在他看来，妈妈严厉，自己随和，刚好形成互补。
“有人说我们伟大，就像超人。”赵长军说，其实他们就是一对普通父母。“小梦南第一次叫‘爸爸’时，我就已心满意足。”所以，后来女儿的每一次突破、进步，赵长军已然可以淡然面对，“都是锦上添花”。
“不要跟别人比，有些人近视，需要戴眼镜；有些人腿脚不好，要拄拐杖。我一直在告诫女儿，与人相处要心平气和。”赵长军说，“直到现在女儿都不会骂人，因为我们从没教过她。她生气时，只会狠狠地‘哼’一下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与父亲一起栽花 自创方法摆摊卖水果
莽山瑶族乡，距离宜章县城80余公里，一半高速，一半是山路。上世纪 90 年代初，在这个封闭的环境里，青年教师赵长军有着读书人的清高和骄傲。
那个时候的赵长军，也是一个文艺青年，爱喝茶、好文学，写过诗，发表过小说。但为了给女儿治病筹钱，他放弃爱好，开垦老家的农地，把大把业余时间花在了茶园和果园上，皮肤晒得黝黑。
但在孩子面前，赵长军表现得一如既往地书生意气。他会带着孩子一块上山，挖一些野花野草，带回家移栽到花盆里。父女俩每天趴在一起，观察记录它们的变化。
在赵长军夫妇俩的林地，一半种茶，一半种上水果。果园里，栽种的是猕猴桃。由于家门口就是莽山景区，放暑假时，小梦南就在景区门口支个摊儿卖水果。
“她卖水果还挺有想法的。”赵长军说，女儿的水果摊位从来只试吃，不卖钱。如果客人觉得好吃，就自己去果园里摘。“没想到这个方法还挺有效果的，一个暑假下来，我们的水果基本能卖完。”
对于孩子的教育，身为老师的赵长军有着自己的见解。在他看来，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思维方式、接受能力也不一样，“在教育上不能牵着孩子走，让他们做自己就好。” （张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