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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B04版 家周刊·旧闻
·古人如何与蚊子共存
  
国内统一刊号CN51-0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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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04 家周刊·旧闻 2022年06月30日 星期四

古人如何与蚊子共存


▲古人常佩戴香囊驱蚊

    

  又到了一年一度打蚊子的季节。
   与只在南方湿热地区声名大振的蟑螂不同,蚊子的困扰堪称世界各地的度夏顽疾。即便如此深恶痛绝,我们还是与蚊子共存了上万年。那么,古人是如何优雅地与蚊子共存呢?
古人也恼打蚊子
   蚊子,也称孑孓。但严格来说,孑孓指的是蚊子的幼虫。因此古人大部分时候也和我们一样,用“蚊”来称呼这种昆虫。
  从现存的诗文来看,古人受蚊子的困扰与我们相差无多。而且因为卫生条件和居住环境,围在古人身边的蚊子阵容更是庞大。从唐宋到明清,不止一个诗人留下了“聚蚊如雷”的描述。
  刘禹锡《聚蚊谣》:沉沉夏夜兰堂开,飞蚊伺暗声如雷。辛弃疾《洞仙歌·丁卯八月病中作》:一饷聚飞蚊,其响如雷,深自觉、昨非今是。
  被蚊子吵得睡不着的古人,实际和我们一样束手无策。不过他们唯一的优势便是“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甚至还有闲心给蚊子赋诗一首:“腊前蚊子已能歌,挥去还来奈尔何。一只搅人终夕睡,此声元自不须多。”
  这首诗是宋代杨万里所作。即便反复驱赶,蚊子依然执着地围绕在灯火周围,气势汹汹地大开演唱会。好在杨万里是个好脾气的,依然试图写诗和蚊子交涉:一只就能吵得我一晚上睡不好觉啦,你们实在没必要组团来我这引吭高歌呀。
  每个时代都有在夏天被蚊子吵得睡不着觉的人,但杨万里不只是在睡觉时被蚊子困扰,出门快乐访景的时候,也难逃蚊子的攻击。大家都知道杨万里的小诗《小池》:“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但少有人知的是,在写下这首名作时,杨万里可能还在打蚊子:“桥剪荷花两段开,荷花留我不容回。不胜好处荷桥坐,政是凉时蚊子来。”
  杨万里真的很爱荷花,在他眼中,荷花仿佛娇媚的女子,频频挽留他的脚步。可惜总有一些败兴的“不速之客”打扰诗人的夏日清凉。但这可不能完全怪蚊子。按照蚊子的生活习性,它需要在水中产卵,因此生长有荷花的浅水池,一般也是蚊子的聚居地。
  对待蚊子,杨万里还算是个温和的乐天派。虽然饱受蚊子困扰,到底没有对其破口大骂。遇上一些脾气暴躁的诗人,便没这般好运了。同样是宋代词人,贺铸在面对初夏美景时,尚有温柔的笔意写下“一川烟草,满城飞絮,梅子黄时雨”;在面对蚊子时,便尽显“贺鬼头”本色,直接以《诅蚊》为题开骂:“如何造物工,种此生民害。安得长风驱,投诸四荒外!”
  看来在蚊子面前,大家或许有一样的想法:能不能来一阵风,把这些烦人的东西都吹出世界!
打不过就加入
  不难看出,在与蚊子的对战中,古人实在败多胜少。不过古人的“格物”精神,让他们面对败局也可以保持优雅。一些文人甚至开始思考能不能从蚊子身上学点什么。
  早在汉朝,人们就开始学着从蚊子身上感悟人生的道理了。之前提到的“聚蚊成雷”,最早出自《汉书·景十三王传》,全句是“众喣漂山,聚蚊成雷”,原本并不是吐槽蚊子声音太大,而是与熟知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道理类似,说的都是群情汹汹之下难以分辨善恶的道理。
  在《汉书》这里,还只是拿蚊子来打比方。最先试图用蚊子来说道理的,当数明初学者方孝孺。他有一篇叫《蚊对》的文章,描述了“天台生”(方孝孺自号)与童子关于蚊子的一段对话。夏夜里,因为童子贪睡,天台生的帷帐里涌入了大量的蚊子,硬是把天台生吵醒了。天台生只好叫起童子来打蚊子。好不容易把这些蚊子都赶走,天台生不禁发出和贺铸类似的感叹:“天胡产此微物而毒人乎?”(老天爷为什么要搞出这种小东西来祸害人啊!)
  童子听了这话,却不以为然,反而发表了一篇高论:“先生,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怎么能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呢?天地之间的各种事物,虽然大小不一,但只是形态不同而已,他们外壳下包裹的灵魂都是一样的,也都各有功用。你讨厌蚊子以你的血肉为食,就要老天爷把蚊子消灭掉;你把其他动物吃掉的时候,老天爷怎么没把你消灭掉呢?况且蚊子叮人,还得小心谨慎、畏首畏尾,如今却有人堂而皇之地吸人血肉,同类相害,你却熟视无睹,这难道是做君子的道理吗?”
  天台生听了童子的话,大有所悟,当即扔下枕头,走出屋外,喂了大半夜蚊子。
  方孝孺在这篇文章中提出的“万物归一”的世界观十分宏大,“今子一为蚊所,而寝辄不安;闻同类之相,而若无闻,岂君子先人后身之道耶”的思考也十分振聋发聩,本意也是劝我们以己度人,并抨击世上的剥削现象。
  到了清代,沈复为了记载生活中有趣的小事,写成一本《浮生六记》。在这本书中,沈复记载了他幼年与蚊子相处的故事:“夏蚊成雷,私拟作群鹤舞于空中,心之所向,则或千或百,果然鹤也;昂首观之,项为之强。又留蚊于素帐中,徐喷以烟,使之冲烟而飞鸣,作青云白鹤观,果如鹤唳云端,为之怡然称快。”
  在孩童眼中,世界还没有那么多的计较。他们并不在意蚊子是否吸食血液,反倒将人人喊打的蚊子与人人称颂的仙鹤并列。为了欣赏这些飞舞的蚊虫,甚至连脖子也僵直了。为了让这一“仙鹤”的景观更显真实,沈复还手动制作“特效”,向蚊子喷烟雾,这便是儿童眼中的奇妙世界。或许在仰头欣赏蚊子的沈复和自然孕育的蚊虫之间,才真正是方孝孺所称道的万物归一之道吧。
驱蚊有妙招
  在与蚊子不懈的斗争中,古人其实也为我们留下许多智慧。
  在 已 知 最 早 的 中 草 药 典 籍《神农本草经》中,曾记载有“虾蟆,味辛寒……《淮南》 谓之去蚊”。这段话中提到的《淮南子》是西汉时的著作,人们已经发现蛤蟆可以吞食蚊子。也就是说,早在西汉,人们就上发现了生物防治蚊虫的办法。在之后的中医药研究过程中,更多的驱蚊方法被发现。如明代胡濙的 《卫生易简方》中所载:“清明日日未出时采荠菜花枝,候干。夏间做挑灯杖,能祛蚊。及取花,阴干,暑月置近灯烛,令蚊蛾不侵,故名护生草。”清代《本草从新》中也说将荠菜花放在席下,就可以驱避蚊虫。可见,荠菜花驱蚊的方法已经经过明清数百年的检验,应该说是行之有效的。
  用香草驱蚊,可以说是古人驱蚊的主要招数。这些香草有的只需要放置,有的为了追求更好的驱蚊效果,还会焚烧成烟雾驱蚊。这大概就是最早的蚊香。不过,可不要以为能被古人拿来焚烧驱蚊的都是香草,还有一些我们难以想象的东西。在《博物志》中便记载,骆驼屎可以“烧烟,杀蚊虱”。除了骆驼屎,蝙蝠粪便、鳗鲡鱼也都出现在古人记载的防蚊药方中。
  好在这些奇物,连古人自己也不常用。更常见的驱蚊方法还是直接将香草放在家中,或是制成香囊佩戴在身上。至于香囊中存放的中草药,也经过数代中医不断的研究和改良,其中出场频次较高的“驱蚊老将”,有艾叶、薄荷、藿香等。这些中草药的有效提取物,也是今天蚊香、驱蚊液的主要成分。这里分享一份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医临床基础医学研究所研究过历代驱蚊药方后总结出的无毒无害驱蚊药方——
  薄荷30g,浮萍20g,石菖蒲50g,迷迭香10g。 (潇湘)